“喔，忘记说高中时候了，三年，我没去食堂打过一次菜，就那么熬了过来，大学时候已经好了很多，有奖学金、助学金，对，我学习成绩很不错，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也会偷着‘挥霍’一次，打一份荤菜躲到小树林里跟做贼似的，呵，请哦还记得又一次被同寝室的同学给撞见了，他跟女朋友......小树林，你懂的。”

“他举报了你？然后学校取消了你的助学金？就因为你吃了一份荤菜？”雷昀忍不住插话问道。

“那次是食堂阿姨见我可怜，给我偷加了条鸡腿，所以，普通的一份荤菜就成了豪华版，他还让同寝室的联名举报我，各种罪名，比如一双地摊货球鞋说成名牌鞋，比如......算了，不列举了，我记得一共有十多条罪状。”

“知道他们为什么联名举报我么？呵，就因为嫌咸菜味道难闻，哪怕我躲到走廊里吃饭，也免不了被讥讽挖苦，他甚至......在我装咸菜的罐子里面撒过尿，对，就是撞见我吃鸡腿的那个他。”

“我吃了，他们笑得前仰后合，但我没舍得倒掉，不，先是扔掉，晚上又偷偷捡了回来，换了个瓶子来装，喔，象征性地洗了洗，没办法，我还要靠这些咸菜活着。”

“你......”

雷昀皱眉挤出一个字，想追问，却又觉得那个问题是多余的。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不反抗，或者跟老师、学校反映情况，”陆简勾起嘴角，像是冷笑，抿了口酒，“他很壮实，而我很瘦弱，反抗只有挨揍的份，而且，他家里背景很硬，闹出事情来学校也只会处分我，反映情况？呵，反而被批评不注意团结，说我过于孤僻。”

“后来，在我一再央求下，辅导员给我调换了宿舍，呵，和平相处了没几天，新舍友又联合起来孤立我、凌辱我，对，就是因为他，一顿饭、一些好处、一点威胁就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收买。”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实，校园霸凌......”雷昀皱眉摇摇头。

他想说对此很同情，可是却又觉得有些廉价，或者说这些事情对陆简的影响已经造成，而且陆简已经“不需要”被同情。

还有，他也一直不擅长安慰他人。

“谢谢你这么耐心听我絮叨，没直接问案子的事。”陆简笑道。

楼下，吕振华板着脸抽烟，不时扭头朝这边窗户瞥一眼。

“哎呦喂，急死个人啊，到底啥情况了？老大他......”

庞伟一个劲地在边上嘟囔，抓耳挠腮。

“我想......你会把案子的事情告诉我的，先说这些，是因为‘前因后果’的缘故，再者，说句冒昧的话，我也很希望知道你为什么成为现在这样。”雷昀说道。

陆简没接话茬，又点了支烟，抽了几口，而后继续说道：“我说过，我学习成绩很不错，后来，我被报送为本校的研究生，当然，这是导师极力僵持的结果，而在他看来，这个名额是他的，虽然他完全可以通过正常流程考取，对，他学习成绩也很不错，比我差一些而已。”

他停了下来，又闷了一杯酒，而后反复弹着烟蒂，紧抿嘴唇。

“他......对你......”雷昀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忍不住开口催促问道。

“车祸。”陆简像是淡然地吐出两个字。

他表情看起来极为平静，但眼中的冰冷杀意却难以掩饰，而且，他弹烟蒂的频率又明显快了许多，直到将烟头弹飞出去。

“那天......报到的前一天，就在校门口，一辆原本停在旁边的捷达突然启动，冷不丁朝我撞了过来，呵，我记得我飞得比校门的柱子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