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金花早就习惯了儿子万事自有主意,站在厨房等宋亭舟倒完水回来。
“娘找我有事?厨房里冷,进屋说吧。”
宋亭舟看出自己老娘有事要说。
常金花跟他进了小屋,倚在炕沿上对着儿子说:“这几个月亏得晚哥儿教了我做豆腐,家里因着一摊子小买卖又攒下了几两银子。我想着你们年后成婚,不然再盖间厢房住着?就像隔壁老田家,两儿子左右两间厢房。咱家就你一个,盖个厢房我住着就成,你们往后成婚就住大屋去,小屋留给盛杂物,再往后收拾出来给孩子住。”常金花说到后来,眼角一塌,语气中满是期盼,仿佛已经能想象出往后子孙满堂的盛景。
宋亭舟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略微思索一番,说道:“暂时先别盖房,一切等我这次院试之后再说。”
常金花没有多问,离开儿子房间后才叹了口气,大郎还是想考的,只是真的能考上吗?别看她在外头对着乡亲,在家对着孟晚,都是满口她家大郎考上秀才云云,实际这几年她也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失望,也仅剩下一点微乎其微的期盼了。
第二天一早宋亭舟照例早起去磨豆腐,热了昨晚的菜,又喝了些豆浆,常金花没将豆腐往门口搬。
“眼下天气冷了,豆腐就在家里卖吧,不然端出去也会冻到。”
她说的是正理,孟晚想的却是:冻豆腐也很好吃啊?
他拿着个浅底小扁筐,“姨,今天留一块豆腐吧。”
常金花连钱都舍得抓一把给他,自家做的豆腐哪有舍不得的,给他铲了块豆腐放上去,常金花问:“怎么不用碗盛?”
孟晚拿刀把扁筐上的豆腐切成正方形小块块,用大碗扣住放到院子里的石头上,“这块咱们冻着吃,晚上拿来炖酸菜。”
常金花只当他在作怪,“好好地豆腐冻上怎么能好吃?算了,随你玩吧,记得叫你六婶一会没事了过来帮我裁衣。”
孟晚拿上他的小箩筐往外走,“知道啦。”
他可能是有点子做鞋子的天赋在的,主要舍得使力气,手都被磨了三四个泡,终于将宋亭舟的鞋底纳好了,剩下的鞋面子就好说多了,大男人又不用绣花。
农家人冬日里都是一天两顿饭,春秋忙着地里活计中午不回家的时候才会叫家里人送上两个窝头。
他在宋六婶家和满哥做了半天鞋,估摸着常金花豆腐快卖的差不多了就和宋六婶一块回了家去。
两家离得不远都是靠近村口,宋六婶家更是村口头一户人家,和宋六婶从她家出来,正见着往外去的乡道上张小雨拉着个年轻汉子,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二叔嬷你做什么呢!!!”
孟晚一声大喊把本来胆子就小的张小雨吓得半死。
“你这死孩子,这么大声干啥,叫魂啊!”见是孟晚,张小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白眼一个接着一个。
孟晚倒是半点不恼,他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说:“我二叔知道你和个外男有说有笑的吗?”
张小雨立即便从那个年轻汉子旁跳开,“你说的哪门子胡话,这是我大侄子!”
那汉子也忙解释道:“晚哥儿你误会了,你二叔嬷是我亲三姑,按理你还得叫我声表哥。”
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孟晚蹙了下眉,没叫人。
笑话,一表三千里呗,他哥也太多了。
那汉子自他露面便直勾勾的盯着他,见他不吭声,又腼腆的笑了笑说:“我是杨树村的,和满哥儿也有亲戚,他成婚我还来送过亲。”
他这么一说宋六婶也想起来了,“哦,我晓得了,你是满哥儿的堂兄!怎么来了也没到家里坐坐,我叫满哥儿出来见你。”
“不必了婶子。”
那汉子搓了搓手,“今天来先看看我三姑,下次有空再登门拜访。”
他手里拎了包东西,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多半是吃食,一份礼怎么登两家的门?人家多半是专门给张小雨买的东西,她这么一叫不是为难人家吗?
宋六婶这点人情还是懂的,她寒暄道:“那就下次,晚哥儿,咱们走吧,这大雪地里,六婶的鞋都快湿了。”
孟晚也只是被张小雨恶心过几回,特意过来吓吓他,达到了目的也没心思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