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锅又小又浅,孟晚用它焖了锅糙米饭。
往日这一道菜就够孟晚和常金花吃了,也基本不会放肉,今晚宋亭舟回来,孟晚便又取了颗白菜,坐在厨房门口,边掰边看大门。
等宋亭舟回来了再炒个白菜好了。
孟晚心里哀叹,豆腐吃的发腻,没有豆腐吃一冬天白菜萝卜更煎熬,说到底还是赚的少,但村子的消费能力就在这儿,他也折腾不出花来呀?
他其实是想去镇子上赚钱的,可还是那些顾忌,他如今的奴籍和哥儿身份。
经过田兴的事又把孟晚吓得老实不少,他不敢奢求宋亭舟考上秀才放了他了,就是两人成亲,也比沦落成玩物强。
宋家人待他不薄,宋亭舟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孟晚闭上眼睛,想摆脱奴籍就要等宋亭舟考上秀才,那会他不管是娶了他,还是放了他,他都能脱离奴籍身份,一切就看年后四月份了。
过了会锅里的萝卜已经炖出香味,宋亭舟还没回来,隔壁的大门被推开了。
田家的人把大门全打开,牛车径直赶进去,田旺和田大伯将裹成粽子一样的田兴搬下车,抬进东厢房,一路上还能听到他疼的斯哈、哎呦的动静。
田大娘拎着包好的药材跟在后头进了屋。
又过了一会田旺从东厢房里走出来,跟守在家里的小梅说了几句话,随后牵着牛车去村长家归还。
孟晚支棱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宋亭舟都快走到眼前了才反应过来。
“表哥,你真回来啦?”
宋亭舟一进院便见他侧着身子发呆,两手揪着白菜叶,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听着什么。
孟晚侧颜称得上是完美无瑕,这个角度看,他脸颊与眼睛间的那颗艳红色孕痣极具冲击性,让人立即便被抓住眼球。
宋亭舟放下书箱,手指不自觉捻了两下,想揉揉孟晚的头发,又觉得此举于礼不合,便只能拎着书箱进屋。
“明日我会更晚些,你们吃饭不必等我。”
孟晚将萝卜盛出来端到桌上,白菜洗净用猪油炒了,临出锅加了小半勺醋。
常金花将米饭碗筷放好,三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宋亭舟夹了块白菜,眉头轻皱。
孟晚不经意间看到,明白了他不喜醋味,便将萝卜推到他面前,“你吃萝卜,下次我不放醋了。”
宋亭舟嘴角勾了个不明显的弧度,“我吃什么都行。”
炖萝卜里有三片肉,常金花给儿子夹了两片,孟晚一片,但孟晚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碗里的肉又夹给常金花。
常金花瞪了这不听话的小哥一眼,问儿子,“大郎,你刚说明日要晚归?这是为何?”
如今这世道恨不得官道上都有劫匪等着,乡下小道倒是没人打劫,可临近山边,偶尔却有深山里饿极了的畜生晚上出来伤人,总归是不安全的。
宋亭舟看着他俩的动作,捏紧了筷子,他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却连口肉都不能让家人吃上,还是靠老娘和未婚夫郎起早做豆腐才能改善些家里的伙食,挣他的书笔钱。
若是来年连个秀才也考不中,是何等无能。
“书肆里新到了一批书,我下学后去抄录,一本三百文”
三百文可着实不少了,常金花张了张口,最终说道:“那也不可晚于申时,日落前要归家,不然天晚了道儿都看不仔细。”
宋亭舟点头答应,然后将自己碗里的肉分给孟晚一片,“一人一片,莫要来回推脱,娘,你也是。”
如此三人不再言语,默默吃饭。
孟晚心里琢磨着再去集市的时候买上几斤大骨头回来熬汤,那东西便宜,就是费柴火,等下雪天冷屋里放上火盆,白日里坐上慢慢炖着既省柴,还能给三人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