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华顿在门口,朝齐嬷嬷道。
“怎么说我也是在府中住了四个月的,齐嬷嬷不必相送了,嬷嬷是太夫人身边得力的人,还是回去服侍太夫人罢。”
“正巧,太夫人吩咐大厨房采买的东西这会子应该到了,老奴去清点清点,姑娘请自便。”
齐嬷嬷是人精,当即便招呼着两个女使一并退了下去。
走进撷芳院,院子依旧是那个院子,只是没了人气儿,踏入其中自有一股寒气袭来,檐角挂着的冰棱折射出曜目的日光,像是闪耀的宝石。
恍然间她仿佛还能看见自己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石桌捣磨颜料,而云蝉和兰芷两个姑娘在院子里为了一瓣橘子嬉笑打闹,可一眨眼,院子里空空如也。
江岁华推开书房的门,却看见霍重九坐在书桌前。
男人又穿回了鸦青色的衣袍,长发披散着,肩头多了一件獭兔毛内胆的斗篷,屋内没有点蜡烛也没有烧炭,冷冰冰灰蒙蒙的空气蒙在男人身上,平添几分落寞。
江岁华视线从男人脸上掠过,发觉他脸颊似乎瘦削了些,唇瓣有些干涸,究竟是底子厚,一点儿也看不出风寒到需要卧床休养的地步。
少女视线从他身上扫过时,他也在打量少女。她素来喜欢穿些浅色的衣裳,浅紫、淡青、藕荷、素白,这些颜色穿在她身上衬得人冷冷清清,却也清丽出尘,今日少女穿得鲜亮,连肩上披的披风都是绣着红梅的,显得人格外贵气。
“云蝉那丫头怎么没跟着你伺候?”霍重九看向少女空荡荡的身后。
“今日进宫觐见,云蝉额头磕破了皮,没将养好,便将她留在院子里照顾父亲了。”
进宫觐见,那想必是跟着太子了,霍重九手指紧了紧。
“你不知道,那丫头知道你不回来在我跟前哭了好一通,这回可算是称心如意了。”
江岁华抿唇笑笑,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
“你病好些了么?”
“江伯父身体好些了么?”
沉默中,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口,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岁华清了清嗓子,回道。“温氏在父亲体内下了南疆的蛊毒,但已经拔出,只是父亲还未醒来。”
霍重九皱眉。“与江伯父比起来,我的病症轻得不能再轻,只是小风寒而已,不打紧。”
他默了几息,又问。“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江岁华毫不犹豫地回答。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