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坚定的声线如落地惊雷,将众人都震了一震。
天子膝下子嗣单薄,二皇子早逝,唯有太子和三皇子,一个是母家势力单薄的太子,一个是颇受皇帝喜爱又有宠妃生母有将军作为后台的三皇子,一旦天子改立太子人选,那三皇子便是未来的皇帝,身边的妻妾便是未来的贵人娘娘。
能入三皇子府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这太师府的姑娘倒好,当众拒婚,这不是打了皇上和贵妃的脸让人看笑话么?
赵承渊眉头一簇,面露不悦。“为何不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江岁华仍旧不卑不亢。“臣女父亲病重,实在不宜婚嫁。”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又是一惊。
她不是父母双亡投奔霍府这才成为太师府义女吗?又何来病重的父亲?
与众人的疑惑不同,温氏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她原以为今日能在宴会上解决了的江岁华,即便不能毒死对方,这赐婚的圣旨一下,江岁华入了三皇子府,那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她想过江岁华会反抗,甚至想过她会向霍重九求助,但从未想过,对方会在皇帝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
江岁华以陈氏阿满的身份入宫,此时承认自己是江和易之女,岂非是坐实了欺君的罪名。
温氏很清楚,江岁华知道是她和将军在背后推波助澜又如何,没有证据,空口白牙指证朝廷大员,那便是污蔑,一样是要吃官司下狱受刑的。
但看着江岁华自寻死路,温氏心底却总是不踏实。
“你的父亲是?”赵承渊问。
江岁华深吸一口气,而后直起腰杆,郑重道。“臣女父亲乃是丹青阁画师,江和易。”
少女声音舒朗,殿中却再度沉默下来,这个名字谁人不知。
数月前天子曾特下诏令,将远在梧州府的画师调任至京,不仅任其为丹青阁画师,更亲自为其赐了宅邸,连江府二字都是天子亲自提就,这位江大人一时风光无两,令人艳羡。
只是时运不齐,去靖州府为二皇子陵寝绘制壁画的途中生了病,至今卧病在床,说起来的也是唏嘘一场。
眼前的少女,竟然是江和易的女儿?那她为何要以太师府义女的身份进宫?
“臣女自知有欺君之罪,数月前臣女意外落水,后蒙霍三公子相救才侥幸捡回性命,但也因此落下病症失去了部分记忆,幸而有霍三公子与霍家百般照拂,才得以痊愈,臣女无意欺君,还请陛下恕罪。”
江岁华俯首请罪,额头磕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芜城已经将她坠河定性为意外事故,她也的确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温氏和萧胤明是陷害她和父亲,但是温氏同样不能证明她没有失忆。
赵承渊回忆起数月之前,江和易的确说自己有个女儿,还说已经书信回家让女儿选定船只上京安住,后来隐约听梧州知府提起过,芜城江家贵女坠河身亡,但江和易病重,他也就没再关注。
原来,他的女儿竟然没有葬身鱼腹。
他抬眼,看见的有些茫然的太师府众人,显然他们也不知府上收养的义女竟是丹青阁画师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