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隐山院,江岁华和云蝉在花园中散心。
天气渐冷湖里养的锦鲤都没了动静,无波无澜的湖面倒映着的暗沉沉的天色,安静又沉闷。
“姑娘今日倒舍得给自己放闲。”云蝉笑着打趣。
江岁华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云蝉是她从咸城带来的侍女,又单纯心无城府,她待她自然更亲近些,撷芳院中知道她卖画赚钱的唯有云蝉一人而已。
“在书房待久了总要出来透口气。”
“其实府里定下的各房开支用度都是管够的,姑娘有这项手艺能赚些体己钱是好,但也应当时常出来走走,别累坏了身子才是。”
云蝉虽在书房伺候笔墨,却并不知京中名声大噪的将晚画师便是自家姑娘,自以为她是想多攒些银钱傍身。
看着云蝉关切的神色,江岁华心头微暖。
她走到桥边,朝水面撒了一把鱼食,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忽而翻腾起来,无数条锦鲤翻滚着争着吃食儿。
鱼尾拍打水面,溅起无数水花。
云蝉被骤然翻腾的鱼群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给自己压惊。
“秋日里好喝好喝地喂着这鱼懒洋洋的不爱动弹,如今挨了饿个个儿争得你死我活,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倔脾气。”
随着云蝉又一把鱼食洒落,各色锦鲤在水中争抢得更厉害,江岁华盯着翻涌的水面,没有出声。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鱼儿养池塘中每日有专人喂食,吃饱了自然对她们手中这点小恩小惠的鱼食不甚在意,但入了冬,喂养的次数少了,平时看不上的散碎鱼食儿便也成了可争可抢的对象。
鱼是如此,人亦如此。
京城中豪门望族颇多,而这些家族最需要的不是堆山码海的银钱,而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能彰显自己身份的独一无二的物件。
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乃至簪钗冠带、碗盏茶酒,越稀少,便越是能彰显个人品味与家族底蕴。
如今她名气渐盛,若是还如上个月一般往废寝忘食地画画卖画,即便她画技出彩,到底掀不起多大风浪。
就像池塘里的鱼一样,得吊着、饿着,噱头做足了,才会将她的名气推向顶峰。
两人所带鱼食不多,喂完了便准备回撷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