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兰兰的缝合手术进行的很快,不出一个小时,大夫就把她推了出来。
不过由于麻醉的关系,以及其他后续治疗,大夫建议我让何兰兰在医院住到拆线。
我当然是全听大夫的,我带何兰兰出来就是要把她的伤治好。
只是她母亲……以及她的这一系列事情……
我在心里想着,何兰兰十四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她自己决定……我害怕最终的结果依然对她不利。
但是我本身是没有权利替她作任何决定的,所以我想,等她醒来之后好好和她谈一谈。
这样的悲剧在何兰兰身上发生,这个孩子还没有崩溃的疯掉,已是奇迹。
彬子和陶樊各持己见,彬子觉得还是让何兰兰自己决定的好,而陶樊则觉得,再耽误下去,何兰兰肯定会出事。
我被两个人搞得有些无语,刚才还好好吃饭呢,这转眼间就剑拔弩张,差点打起来。
好不容易劝开了两人,我说:“等何兰兰醒了再说。”
陶樊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突然吃了炸药一样,脸色很难看,站起来就走。
我知道肯定是何兰兰的事情触动了他心里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不好的回忆,我也没追出去,陶樊是个理智的人,等他冷静下来会自己分析的。
倒是彬子让我有点担心。
“彬子,”我斟酌着问道:“是不是……你嫌我管的太多了?”
其实论真实年纪,我还真是彬子父亲那一辈的人。
梁建国因我而死,我照顾他儿子,也是应该的。
彬子一愣,然后摇摇头:“以前是觉得老板管得多,后来慢慢明白了其实老板都是为我好。”
这时已经接近凌晨,妇科部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两个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
想了想,我问:“梁警官的事情……你就从来没恨过我?”
我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彬子浑身僵硬。
接着就听见他说:“恨。”
我垂下视线,盯着脚尖前面的地砖,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没有点燃。
医院里,能不抽烟尽量不抽。
然后彬子继续说道:“但是老板对我的好也是真的。就算是……这份感激将恨冲没了吧?”
其实彬子会不会恨我,对我来说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三十年的时间很长,足以将一个人打磨到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所以对彬子,我除了满腔的愧疚,更多的是想用这些愧疚提醒自己还要有良心吧?
彬子见我不说话,尴尬地挠挠头:“老板……我也是随便说说……你现在既是我的老板,又是我的师父,而且你对我的照拂……也是对我有大恩。生死有命,我爸他……也不能怪老板。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板,你就别想太多了。”
想太多了吗?
我一乐,刚想说你小子还知道安慰人了,突然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这走廊,安静地有点出奇。
按理说,就算是深夜凌晨,也会在固定的时间有值班的护士医生前来查房。
这条走廊很长,起码有三十间病房,我们坐在走廊约三分之一处的长椅上,竟未见任何人进出。
这么长时间,连个上厕所的都没有?
除了我们,就再没有陪房的家属了?
虽说这是凌晨了,但是……
空气里十分安静,除了我和彬子的呼吸声,就再没了其他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