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相牵，掌心紧贴。

两人心跳的频率也逐渐相似，直至统一。

身旁的晏然让游弋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以及莫大的幸运。她苏醒后的这二十三年，虽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可依然有漂泊无依之感。她转念设想，如果随晏然四海漂泊，是否自己仍会感到安然平静？

答案好像是，肯定的。

游弋的这个思考变为了回复前来告知她，想要同季归尘离开一段时日的齐烟的答案。

“小烟，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老板。我不能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也不给归尘。”周末在家的两日，她在无比想出去玩耍的漆炎的极力煽动下，以及自己独立的思考下，都决定和季归尘出去闯荡一番。等到自己累了乏了，再也走不动了，再回诊所接任守魂人，也不妄此生为人了。齐烟不知道游弋的回答是什么，可她下定决心了，不能有丝毫动摇。齐烟说：“老板，对不起。即使你不允许……”

“我允许。”

“耶？”游弋的爽快反倒让齐烟不理解了，“老板，你不是不同意我和归尘走吗？”

“我依然不同意。”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不同意，就要阻止吗？”游弋笑笑，“我不同意的事情多了，可我的是否同意，只是我个人的态度。这是你听从你的心而作出的决定，而我支持你心想的决定。”

齐烟几经转世，已不记得自己的前世游婆婆了。不过当年游婆婆希望游弋承接自己的衣钵，可因游弋的一句不愿，她便再不强求，且给予百般支持，大概就如同此刻对待自己的游弋一般罢。

唉，游弋待她越好，齐烟心中越愧疚。她问游弋：“如果你遇到了一个能够接任你守魂人职位的人，可她暂时不想接任，你会生她的气吗？”

“有能力接任守魂人的人，不在少数。稀缺的是，自愿接任守魂人的人。守魂人、斩灵人等职位，之所以传位艰难，皆因不可强求他人化自愿为不得已。所以有何好生气的？”

“可你当初不就是在失去意识之后才变为守魂人的吗？应当也算是不得已。你会怨恨游婆婆吗？”

“当然不会！”游弋怎么会在游婆婆身上施加“怨恨”这样的词汇，她感谢游婆婆的恩情还来不及，“游婆婆待我恩重如山，不惜牺牲性命救我。从前我觉得守魂人一职很让我负累，的确想要快些摆脱。可如今只有戴着这副守魂人的枷锁，才让我有赎罪的心安。即便当守魂人千千万万年，也是我该承受的。”

游弋一直以为游婆婆已化为灵树。让游弋活在歉疚中，齐烟也很是歉疚。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门外头的大厅里坐着晏先生。齐烟问：“可晏先生是个寿数有限的普通人，你不怕他再次转世后，就再也找不见他了吗？”

心中无忧的游弋笑着摇摇头，然后说：“我与他的前尘已成如烟往事，可如今的点点滴滴我定会铭记在心。若他转世，我再寻他便是。可若我也是普通人，我与他便注定唯有今生今世了。”虽然一生一世，与子偕老才是游弋最想要的经历。不过世上哪有既能让她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又能与晏然生生世世不分离的好事？能有如今这样的境遇，已让她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