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帕沙比之前又狼狈了不少,整个人就像刚从血池子里捞上来的一样,我抬头朝他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地上一条血痕,弯弯曲曲的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看样子他是自己一路爬过来的。
这时候猴子也跑了过来,认出帕沙后的反应和我如出一辙,但帕沙却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被人下了药,又或者是伤的太重,明显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即便我和猴子就站在他旁边,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机械的抬手扣住沙子,然后一点点用力把自己的身体往前拖。
猴子用肩膀碰了碰我,又朝地上的帕沙一努嘴:“蟋蟀,你说丫是不是装的?”
“应该不是吧?”我猜测道,说着指了指帕沙来时的方向,让猴子去看地上的血痕,等他看完后我才继续道:“那道血痕单是能看见的地方就有十几米,照他这个速度,最少得爬一两个小时,更别说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远,如果他想算计咱们俩,犯不着下这么大力气。”
“也是,”猴子点点头,又抱起肩膀打量着帕沙:“可他这是什么情况?睡迷糊了?”
“估计是伤的太重吧?”
我说着走到帕沙旁边,虽然他看上去一点威胁都没有,但我还是保持了一米的安全距离,然后蹲下来开始观察。
帕沙身上几乎全都是血,脸上更是结了厚厚一层血痂,我一看这个血量就知道,肯定不止有他一个人的血,否则就他这个小身板,抽成人干都未必能有这么多。
紧接着我又发现帕沙身上有很多抓伤,因为被血痂盖着,所以第一眼看上去不太明显,我也是先发现衣服的不正常破损,然后才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口。
帕沙是趴在地上的姿势,所以胸前有没有伤口我也不知道,但后背和胳膊上至少又二十多处,虽然大部分都只是皮外伤,却也有几处深的吓人,我估计要是我受了这种程度的伤,肯定早就连眼睛都动不了了,可这家伙居然还能爬这么远,着实是条汉子。
一番检查后,确定帕沙对我们没有威胁,我便招呼猴子一起把帕沙按住,刚开始他还有点不配合,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我是邵帅”之后,他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之后我们开始给帕沙包扎,虽然他之前还想弄死我们,但看到他这个惨兮兮的模样,我和猴子实在不忍心扔下他不管。
剩下的淡水不多,我们先把帕沙身上的血用沙子搓洗了一下,然后用水清理了几处比较深的伤口,清创的时候,猴子那粗暴的动作连我这个观众都觉得疼,可帕沙就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但微微颤抖的身体说明他现在还是有痛觉的。
清创之后就是缝合,但我和猴子都没这个手艺,就找了几个创可贴,把伤口闭合后用创可贴粘住,然后再用绷带死死缠住,至于能不能愈合,就得看帕沙本身的恢复能力了。
做完这一切后,我和猴子把帕沙搬到荫凉的地方,然后两人并肩坐在旁边发呆,片刻后猴子小声问道:“蟋蟀,这人虽然救了,可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带着他吧?”
我咧了咧嘴:“可要是把他扔在这,还不如刚才就直接不管呢。”
猴子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凉爽的风吹了过来,我和猴子瞬间就不说话了,全都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凉爽。
沙漠上很少出现这种凉爽的风,白天的风经过太阳加热,吹在身上的感觉就像在桑拿房一样,到了晚上,沙漠上的风又变的冰寒刺骨,不管穿多少层衣服,在外面站十分钟都绝对会被风吹透,我们进入荒漠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像这种凉爽的风还是第一次遇到,由此可见多么珍贵。
等风彻底吹过之后,我和猴子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睁开眼睛就看到帕沙躺在地上扭动,但他因为体力不支,所以扭动的幅度也不是很大,看上去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和猴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场景有点恶心,我抿了抿嘴唇,凑到帕沙身边小声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喝水?”
听到我的声音,帕沙一下就不扭了,先是几乎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然后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
我侧耳听了一下,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模糊的音节,下意识想凑近点再听,又怕他突然弹起来给我一口,正犹豫时,又是一阵凉风吹了过来,风力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我感觉身上的燥热都被风一并带走,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感叹。
等这阵风过去,我再低头,就看到帕沙扭动的更厉害了,脸上沾着血污看不到表情,但一双眼睛死死盯在我脸上,就像有什么急事想告诉我似的。
我看他现在这个状态,估计就算真咬我一口,也未必能造成什么伤害,顶多是心理上觉得有点恶心而已,所以直接把心一横,把耳朵凑到帕沙嘴边,就听他十分虚弱的说了几句话,也可能是把一句话重复了即便,但他实在太虚弱了,我能听清的就只有三个词而已,分别是“信封”、“沙煲”,还有一个“跑”。
其中最后一个我不太确定,因为帕沙说汉语的时候略带一点口音,所以我也不确定他说的是“跑”还是“泡”,又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字,正纳闷的时候,猴子凑过来小声问道:“他说什么了?”
我正愁一个人想不明白呢,直接就把那三个词告诉了猴子,结果猴子听完也是一脸懵比,抓了抓头发看向帕沙:“咱有话直说行不行?你这是靠我们造句呢?”
帕沙艰难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就把脸别到一边不再搭理我们,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我隐约看到他的眼神里,似乎有点认命的绝望,本就一头雾水的脑子,顿时变得更迷糊了,看样子他说的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实在想不出信封和沙煲有什么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