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七连床榻上。
封于修躺在床上,身边的军医对着他检查了许久。
“没啥问题,就是肌肉的臃肿,擦点药油就行了,不过这种撞击力下,他的骨头没有任何的损伤……”
说到这里,军医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高诚。
高诚抽着烟摆了摆手,“没有体罚,没事就行。”
军医开了点药转身离开。
高诚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训练场。
身后封于修跟个尸体一样的躺着。
训练场上来了一群身穿全绿的新兵,每个人胸前都戴着大红花。
两侧老兵站的笔直的鼓掌欢迎着仪式。
新兵们纷纷互相交头接耳,都觉得部队这个大家庭都洋溢着幸福,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就连带队的班长排长都跟大哥哥一样。
突然,一个老班长从远处走来,距离这群新兵还有二十米的时候,抬起头指着怒骂道:“把那些烂怂花给老子扔了!妈的,扔远点!”
“都他妈的站好了,刚刚谁说话的?原地俯卧撑一百个!”
这突如其来的变脸瞬间给这些天真的新兵上了一课。
高诚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亲切。
“许三多,这是我最后一次捞你了。以后别这么冲动了,起码在702团收敛一点。”
高诚扔掉烟头转身看在床榻上面的尸体。
封于修的声音从嘴巴挤出来,“连长,我能退伍了吗?”
高诚愣了愣,拉过凳子坐在封于修面前,面无表情的开口,“钢七连的兵没有一个是主动离开的。”
旋即觉得这句话不妥,补充道:“你已经被老A选中了。”
封于修僵住,使劲的睁开眼皮,他有些不理解,“三个名额……”
高诚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气,“是三个名额,只不过你是内定的,这群死老A从你救了史今跟伍六一,杀了那个巷子里的地痞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无论你过不过,都是老A的预备队员了。”
说完高诚瞥了一眼肿胀成猪头的封于修,“好好休息,我已经跟三连炊事班说了,给你送饭。”
说完高诚叼着烟走到了门口,稍微顿了顿沉声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了。”
安静的三班宿舍内,封于修闭上眼睛,胸膛开始起伏。
很快身上冒出了肉眼可见的热气。
“三天,但愿我能扛过去!”
这次的修复比之前都要来的持久,那三根针彻底的堵塞了好不容易开通的七筋八脉了。
不知道这次能开几条。
而且他的七筋也勉强才三根达到了压缩状态,剩下的依旧没有极致的压缩下。
他的爆发力仅仅被开发了七分之三。
“呼吸……呼……吸……”
逐渐的,封于修的意识变得虚幻。
他看见了身穿牛仔裤的夏侯武站在天桥高处俯瞰着他。
“翁海生,结束了……”
砰!
封于修瞬间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翁海生……这是他真正的名字。
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自己存活的痕迹。
接下来的一周,封于修的身体越发肿大,让过来送饭喂食的三连的兵吓得饭盒都掉了。
“我草,巨人观了,这是死了吧?”一个兵颤抖的望着大了一圈的封于修。
“不能吧,昨天还没有这么浮肿。要不去跟首长汇报?别死在这里了。”
两人小心翼翼放下饭盒撒丫子就跑。
太让人害怕了,这人好几天了,身上的情况越来越恶化了。
现在已经变成一坨人了。
真的是一坨的人。
——
——
“死了?”
何洪涛觉得天都黑了。
他的声音恍惚颤抖,双手后仰撑着桌子,“你们两个确定?凉透了?”
封于修现在可是团长的红人,特种大队要抢人的香饽饽。
高诚心中的那个优秀的兵王。
人几天前还好好的,军医也说了只是身体表面的肌肉浮肿。
现在你告诉我,他凉了?
这种噩耗打击下,何洪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两个兵再三确定。
“是真的,人都变成一坨了。好像都臭了。”一个兵脸色发白的开口。
何洪涛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转过身抻着桌子,“知道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这怎么交代啊,怎么就死了呢。”
何洪涛觉得天都塌了。
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三连长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进来。”
推门而入,三连长正在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目光悠哉的盯着窗外的训练场。
“喔,指导员你来的正好,这批新兵的连长是老四,你跟他的关系不错,给咱们连整点兵王的苗子来,不要求许三多那样生猛。就跟成才那样的就差不多了。”
三连长支棱起身子随手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何洪涛无神的接过,微微怔了怔。
他看着三连长充满笑容的表情,顿觉得接下来的一句话是雷霆打击。
但这个天气下,要是再不管了,封于修得烂在床上。
“连长,有个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洪涛掏出火柴点上香烟,用力吸了一大口,“许三多死了。”
“许三多啊,你还别说,这个兵从新兵连出来的时候跟个闷驴一样。被扔在草原五班,没想到……嗯?嗯!!啊??你说谁死了??”
三连长后知后觉,猛然扭头死死盯着何洪涛。
“就在刚刚,两个炊事班的兵去钢七连送饭,发现许三多死在床上了。人都变成一坨了。”
何洪涛语气变得悲哀,“我总要觉得跟你说一声,这事太大了太大了。恐怕团长都担不住,甚至……旅长都得被问责。”
“许三多死了。”
这下三连长听明白了,也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