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含絮的腿被冻坏后,常琴虽然没有跟着残废,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行动并不如从前快捷迅猛了,只是他自己隐忍不说,每到刮风下雨、天气阴寒之际,便一个人躲在房里,咬牙挺着酸疼,那时候,骨头和肉好像在分崩离析,心情也莫名地潮湿。
应含絮对于常琴没有跟着自己残废的解释是:“我想我这腿残了,多半是心理作用,那时候我以为池崇死了,倒在雪地里绝望到不行,觉得自己也要死在那儿,所以这双腿就跟着残在了那儿,若真是关节被彻底冻伤,估计你们后来对付常琴也可以轻松不少。”
应含絮提到“池崇”,惹了常英好奇,遂问:“对了,池崇呢?他这次没跟着你们一起进宫来看我吗?”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月澈急了,问:“都候在外头半天了,你小子到底开不开门让我们进去探视了?”
常英忙陪着不是,一边亲自替月澈开门。
应含絮原本以为关于池崇的话题就此要结束了,没想到月澈在踏进天牢之前,不知是刻意还是故意,又提了句:“择日我将和应含絮完婚,届时还想请圣驾过去替我们主持婚礼呢。”
“啊?”常英果然是真性情,就那么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要娶应含絮?那池崇呢,池崇怎么办!”
一刹那的沉默令气氛无比尴尬,应含絮瞪了眼月澈,怪他没事瞎嘚瑟,然后对常英解释道:“他妻妾成群,不差我一只。”
说得无比卑微,令常英觉察到这其中隐含了太多你痴我怨,遂不再纠结,带着二人一扇扇开启直通天牢最底层的铁门,进入关押常琴的囚室。
这里虽然不见天日,但是一切布置竟是仿了从前常琴在紫微宫的装饰,吃喝拉撒都不成问题,常琴也没有应含絮想象中那样邋遢不堪,他依旧身姿笔挺、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一袭白衣胜雪。
“常琴,这是解除同心草的解药。”应含絮递上一枚玉瓶。
常琴对于三人的到来,自是有些许诧异的,只是隐藏得极好,眼下睨着玉瓶,问应含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当初因为意气用事,用同心草锁住了我们俩的生死,的确因此钳制了池崇和月澈不能杀你,可你最后的失败也因为我不顾一切自残了一刀,兴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应含絮说,“时至今日,尘埃落定,我想,是时候该解除这道诅咒了。”
“我逼你服食同心草并非意气用事,今日你们给我解药,难道是想彻底宣判我的死刑?”常琴怀疑三人别有用心,以为服食了解药,自己就能被杀死,可是应含絮说:“若要杀你,你还能享受这般殊荣?”环顾四周,苦口婆心,“常琴,常英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他早不杀你,自然再也不会杀你,你若知错,余生便在此用心忏悔。”
“让我在这种永无出头之日的天牢尽头了却残生,难道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吗?”常琴音量拔高,带着怨怼。
“随便你怎么想吧!”应含絮也恼了,将玉瓶硬塞到他手里,怒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这具残躯怕是没几日可以活了,能熬过这个冬天盼着来年春天看一片火焰兰灿若晚霞,就已是知足了,你愿意跟着我死,那最好,别喝这个,等着身体一天天垮掉吧!”
应含絮言毕负气离去,月澈瞪了眼常琴,骂他不识好人心,常英多逗留了一会儿,几番嘘寒问暖,终于融化不了常琴冷毅的表情,遂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