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印没有迟疑,弯身抱起她,飞快进了房间。一个时辰后,两人都面色不好地再次跪在凤喜的灵堂。
别人看不出奇怪的苗头,但黑妞却看出来了。
动作并不明显,疏离得也不多。喝水各自喝了就喝了,也不递给对方。吃饭各自吃了就吃了,彼此根本不问一下。两个原本亲密得恨不得用一双筷子一个碗的人,忽然变得生分,难道不奇怪吗?
类似奇怪的事,延续到了第七天的中午爆发了。那会儿送葬的队伍已经准备就绪,气氛极致肃穆悲伤。
彼时,凤喜的棺木已被人抬了出去。整个灵堂里,黑白得萧瑟。
邱寒渡一身素服白裳,发髻里插了一朵小白花。多日不眠不休,使她本就纤长的身影看起来更加消瘦,腰肢不盈一握。
不知怎的,她稍微恍了个神,一不小心就把灵堂的供果给打翻了,果子滚了一地。
印王爷负手立在其间,隐忍着怒意,没说话。要知道,打翻供果是很不吉利的,尤其这一天,是凤喜下葬的日子。
那黑丫头这两日一直就战战兢兢,生怕王爷缓过气来,怀疑王妃推老夫人下湖。这一哆嗦,就在她扭脸去看打翻的供果时,手里的烛灯莫名就将悬挂的白绫燃烧起来,顿时整个灵堂乱成一团。
“来人,把黑妞关起来罚跪。”印王爷的青筋狠狠跳动,骤然怒意薄发。
众人七手八脚扑灭了灵堂的火苗,又上来两人将正哭泣颤栗的黑妞给架走了,阵阵“王爷饶命”的声音刹那间传遍王府。大家都知道,沉默了许久的印王爷终于爆发了。
邱寒渡全身僵硬得连弯腰这么简单的事,都显得无比困难。她恍若不知,喝止了婢女的帮忙,将供果一个个地捡起来,郑重地重新放入供盘内。
然后,转身,对上印王爷赤红的眼睛,一字一顿:“有什么冲我来,别找黑妞的茬!”语气是平静的,却是每个字都沾染着怒气。
聂印瞪着她,好半天,才哑着嗓音,柔声道:“走吧,别误了娘亲的时辰。”
邱寒渡仍是紧紧盯着他,拧眉,颤声,无比认真:“你就不怕我惊扰了你娘亲的灵魂?其实你也怕的吧?”
“你在说什么?”聂印掸了掸黑色的锦袍,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的语气:“时辰不早了。”
入土的时辰是算过的,误了时辰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