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不及回话,对面的门便打开了,却是白凌云——或者说那个云公子——自外回来,手里提了只鱼篓,捉了根钓竿。
见祝余眉眼晶亮、目不转睛的的看着蔺轻尘,便笑着打招呼,“祝姑娘,你来了!”
祝余闻声看向他,调侃道,“这边两个祝姑娘,你叫谁?”
云公子便笑道,“你们岛上姓祝的姑娘这么多吗?”
阿余略一皱眉,便露出些戏谑的神色,道,“我们两个并不姓祝,你连这都不知吗?”
云公子大约先前没听阿余如此回他的话,目光略有些审慎,笑道,“那为何你名叫阿余,旁人却叫你祝余?”
丹青道,“祀女司掌祝礼,故而称为祝某。便如外间称你……某某宫主、某某教主。”
她由来只爱炫耀武力,不爱炫耀智识。今日却反常多话,蔺轻尘闻言不由就多看了她一眼,饶有趣味。
云公子笑道,“倒是和凡间姓氏同出一脉。古早时,神州人将司职、封邑冠在名字之前,用以区分某支某氏。后来渐渐演化成姓氏。当今神州姓祝的女子,上溯三千年,祖上大约正和姑娘一样是司掌祝礼的大巫。”
阿余道,“大巫是大巫,祀女是祀女。”
却也没有继续令云公子尴尬,很快便面带愧疚的说道,“昨日答应你,今晚也要带你去看祭典——怕是不能兑现了。”
云公子忙宽慰她,“我明白。你们岛上有岛上的规矩,是我不该强人所难——令你受了责罚,我心里很是不安……”顿了顿,也不顾丹青和蔺轻尘正看着,便柔情款款的关切,“大巫昨日可有为难于你?”
阿余笑道,“抄书而已,算不上为难——虽不能去岛上游玩,但明月湾也有许多好玩的礁石洞窟,我带你四处逛逛如何?你来了这么多日,怕还没去过潮音洞吧。”
丹青先还觉着肉麻,听到潮音洞三字,不由精神一醒。
阿余却已上前拉住云公子的手腕,道,“走走走,我领你过去看看。”
这女孩子行动力过人,眨眼之间便已将云公子拖走。
留下丹青和蔺轻尘,吹着穿门而入的湿冷海风,两两无言。
还是蔺轻尘先搁下酒杯起身。那条长腿一抬,便自窗上下来,赤足落在地面上。映着一身清冷的月辉,向丹青走来。
海风自背后一吹,乌发雪衣轻扬。他抬手将头发向上一挽,便露出一段修长漂亮的脖颈。拉了根细长的红绳子咬着,垂着金棕色的眼睛绑头发。
宽松的袖子向下滑了一段,衣袖下的手腕小臂皓白如满月清辉,肌理刀削般劲瘦干爽。
丹青看得莫名就有些口干舌燥。
“你就扎个头发而已,不用这么麻烦吧。”
蔺轻尘一抬眼,便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我没自己扎过,手生。你来帮我一把?”
丹青道,“你想得美。”
蔺轻尘:……
“——那颜姑娘今日来此是为何事?吹风?观潮?消遣我?”
丹青忙回过神来,想起正事,“那个白凌云是真人吗?”
蔺轻尘道,“等我梳完头再慢慢说吧。”
丹青:……
丹青恨恨的搬了把椅子上前,道一声“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