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想把你藏起来 晚春寒 1811 字 2024-01-03

“终究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急诊门口,李艳蹲坐在地上,不哭反笑了。

锤子砸下的那瞬间,她真的有了那种身为施暴者的快感。

和她父亲之前千万次向她们施以的暴力一样,她觉得痛快。

可惜那锤子砸向的是她父亲,断的却是她母亲的手。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至今都想不起到底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恶心多一些。

她没能解脱,没能拉他下地狱,没当成救世主,那女人甘心挡在他面前。

真的应了那句话,她再努力还是摆脱不了他们。

不记得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听到医生说她的小拇指和无名指近乎粉碎,从此,她的手指不再完整。

从前,是他们欠了她。

如今,她又欠了他们。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手术过后,他们见了她。

要求她留在医院里照顾她,直到她的手好。

暂时妥协不能拒绝,那永久就显得理所当然。

她挡住了那锤子,也成了他的英雄。

他们还是夫妻,比以前可能更亲密的夫妻。

她知道,他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不会打她了。

有点意思,真的挺有意思。

多年痛苦般走马观花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的却是那个懦弱的也曾对她施以暴力的女人。

她会在男人挥下的皮带下护着哥哥,指望着他长大成人保护她。

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漠然,不知道责怪还是认命的成分哪一个更多。

也会在她丢了一本新本子的时候,骂她败家、不要脸,准是拿去勾引男人了。

她听人说母女一场本就是上辈子是冤家,今生来就是互相还债的。

她看到她的痛苦,不指望她推及度人怜悯自己,很少的时候,又期待祈求她挤进人来人往的内衣店,替自己买件私密的衣物。

也只有那时候,她会欣然答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替她挑个粉嫩的颜色。

她们没在共同忍受的暴力里产生共情,倒是在内衣店门口短暂的温馨。

思绪里将苦和恨杂糅,她突然在迷茫之中发现,至始至终,她都对她抱有期待。

一定程度上,在她和母亲的关系之中,就好像是她母亲和父亲的关系。

痛苦和恨并存,又舍不得,离不开。

她这多年一直以摆脱他们作为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如今却发现自己和他们并没有区别。

它拿起锤子的样子和她父亲挥皮带的样子近乎一样,对母亲抱有期待的样子就是它母亲对待她父亲的样子。

兜兜转转,她还是活成了自己最怕,最恶心的样子。

行为举止,挣扎努力,还是逃不脱基因绑定的那层关系。

她像他们,越来越像他们。

信念崩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眼里所有的期望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