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杀疯了

正待戚容想开口抱怨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

“那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四人回头。被打断的戚容怒道:“又是你这个野丫头!谁允许你说话的?!这里哪儿来的你说话的份!”

“戚容!”

凝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头也不转地继续问道:“你觉得,你做得对吗?郎将军?”

郞英将目光转向她,不语,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而凝钰也就这么任他看着,一双淡漠的眼睛直直对上那双同样平淡无波的双眸。无视戚容的叫骂,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半响,郞英道:“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仙乐国。我要它消失。”

此言一出,霎时,一阵寂静。

半响,凝钰缓缓道:“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因为这只是你的一己私欲,对吗?”

郞英抬头,看向她。凝钰抬脚,向他走去,边走,边缓缓道:“你妻子孩子因永安旱灾而死,你来到皇城求救,却遭到谩骂和毒打,眼中看到的,更是金钱如粪土的一片奢靡之景,所以,你就认为;皇城之人奢靡成性,宁愿把钱丢进水里也不愿意给你们;王公贵族奢侈无度,对干旱之地不管不问;国主大人治国无方,已知远方贫困却迟迟不施以援手。所以,你就恨上了整个仙乐国,或者说是仙乐皇朝,是吗?”

她声音平稳,语气平缓,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说话间,她人已经来到躺在地上的郞英面前,站定,蹲下,俯视着他,淡声再次问道:“攻打仙乐,只是你的一己私心,对吗?郞英。”

闻言,谢怜和少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连一直骂骂咧咧骂个不停的戚容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青一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郞英。

半响,郞英道:“是。”

谢怜一怔,然后瞬间怒气横生,不甘和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日夜因此而操劳得白了发,却半点不被人理解的父皇委屈一并混杂其中。不待他开口,他身边的戚容率先就炸了:“我艹你/大/爷的!老子的钱,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用得着你同意?!老子就算拿去喂鱼也是老子自己的事,凭什么让给你?!你以为你是谁?!区区贫瘠之地的贱民而已,连给老子提携都不配!”

这次,谢怜并没有阻止,只是将想要冲上去打人的戚容给拉了回来,对着他沉声道:“你要带人打过来,我是没办法袖手旁观的。你们没有胜算。就算追随你的永安人会死,你也要这么做吗?”

郞英道:“是的。”

“……”

他答得如此坦然,如此坚定,谢怜骨节咔咔作响,却无话可说。郞英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是神。没关系。就是是神,也别想让我停止。”

谢怜知道,郞英说的是真的。

凝钰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道:“太子殿下,动手吧,他已经魔怔了。”

平缓至极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毫无变化,好似郞英所说的即将发生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一样,平淡的让人不知该心畏还是该心寒。

然而在场之人要么已经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顾,要么尚处于愤怒之中无暇顾及,却是无人注意到她淡漠的明显不正常的语气。

谢怜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将另一只手与那只握剑的手一起握在了剑柄上,双手持剑,却在微微发颤,心一横,就要对着郞英的喉咙刺下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嘎吱嘎吱”的怪响,以及一声突兀冷笑。

谢怜一惊,回头一望,霎时睁大了眼睛。少年立马转过身来,握着手中的剑,挡在谢怜面前。

凝钰眼神一凝,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来人。

白衣丧服悲喜面,祸国乱世祸人心。

乌庸太子——白无相。

或者说,神武大帝,君吾。

凝钰眯眼,脑中飞速计算着手中现在能取出来尚能让这具身体驾驭的符箓对这种既是神又是鬼的东西有没有效,能造成多少伤害,耳边却是突然炸开了一连串的系统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是白无相!!!是神武大帝君吾殿下嗷嗷嗷嗷嗷!!!!!」

凝钰:……

凝钰默默地再次扶额。

啊……耳朵疼,脑壳更疼。

“你是什么东西?”谢怜厉声道。

他用了“东西”,因为他直觉,这一定不是一个人!

正在此时,谢怜忽然觉察手底剑尖感觉不对,戚容也大叫起来,转头一看,面前土地竟是裂开了一条长坑,原本躺在地上的郞英居然被这裂缝吞了进去。土面迅速合拢,谢怜下意识一剑刺进地心。感觉到剑尖所触皆是泥土,没有刺中血肉,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剑没有杀死郞英,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这时,那白衣人又发出嘁嘁诡笑,谢怜扬手一剑向他掷去。

当然,没刺中。被对方一个金蝉脱壳,轻松躲过。

谢怜心中一惊,不敢大意,单手提起戚容,道:“走。”

戚容却嚷道:“别走!表哥,放火烧山表哥!这山上有很多永安佬,那些坐城门口耍赖不走的刁民们都藏在山上面,快一把火都给他们烧干净了!”

谢怜拖着他,边走边道:“刚才这个人有多古怪你是没看到吗?此地不宜久留。”

戚容道:“古怪又如何?你可是神啊,这种小妖魔还怕他们吗?敢来碍事直接杀了就行。”

这时,凝钰开口了,道:“镜王殿下,太子殿下是神没错。但,神也不是万能的。他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有会遇到实力比他们还强,打不过的对手。”

闻言,少年看了凝钰一眼。谢怜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着。

戚容当场就炸了,骂道:“放肆!你这山里来的野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懂什么?太子表哥可是神!可是很强的神!怎会有他摆不平的事?”

凝钰看了戚容一眼,微微勾唇,淡声道:“镜王殿下,送你一句话:非是他人身,莫以己身渡。”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皆是停顿了片刻。戚容一愣,随即怒道:“你什么意思?!”

然而凝钰却已转头,不理他了。

半响,谢怜道:“先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身旁突然寒光一闪,目标直指他脚裸。谢怜一惊,往旁边一闪。少年也瞬间提剑挡在他的面前,喝道:“你干什么!”

凝钰不答,只是将手腕一转,手臂一横,身子一侧,手中□□横扫而出,直指谢怜刚刚所站位置旁的灌木丛。

霎时,树叶纷飞,与之一起的还有翻飞的血水和两截横腰斩断的身体。

谢怜眼睛一亮。

与此同时,前方“咚咚”数声响起。处理掉那只妄图抓住谢怜靴子的人形生物的凝钰凝声道:“太子殿下,它们来了,小心。”

谢怜眸色一沉。

戚容失声道:“什么人?!”

“不是人,是鄙奴!”回答之人,是谢怜。

看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像是肉虫一般的条形生物,凝钰忍不住,默默吐槽道:“好丑。”

系统:「…….」宿主大人,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虽然这玩意儿长得的确狠辣眼睛来着……

混战,一触即发。

谢怜一剑七八只,与那少年士兵一起,相互配合,竟能有几分默契无间。戚容一边大呼恶心,一边抬起脚来在一只稍弱的鄙奴脑袋上狠狠踩了数脚,发现这玩意儿并不可怕后,纳闷道;“也不怎么厉害啊?”

而凝钰......

凝钰在一旁无所事事。(捂脸)

此时,被迫观战的凝钰,站在唯一一处干净且真空的地带,看着围绕在她周围,一爪子将三四只鄙奴尽数拍飞的灰影,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除了一开始那一下之外,再也没派上任何用场的□□,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再又一次眼睁睁看着灰影将即将靠近她五步以内的两只鄙奴拍飞后,凝钰终于忍不住,扶额道:“灰影啊,你别守着我啊,你也去帮帮太子殿下啊。”

别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来观光看戏一样的好不好???

再次拍飞即将靠近自家主人的恶心玩意儿的灰影闻言,歪了歪脑袋,然后抬头叫了一声,转身,迈开它那修长又矫健的四肢,以凝钰、谢怜和少年士兵为中心,开始撒丫子狂奔起来。

正想一剑将又一次凑上来的鄙奴斩杀的谢怜忽然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手中长剑一顿,然后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咦?刚刚在他面前的那几只鄙奴呢?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少年士兵身上。

二人同时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时向四周看去。

只见三步内,原本应该堆满那浑身分泌着黏性不/明/液/体的人形爬行生物此时全都消失不见;而三步外,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急速且疯狂地奔跑着,将那些正前仆后继试图再次靠近他们的鄙奴们全都尽数拍飞,摔到远处,变成一滩肉泥。

谢怜以及那少年士兵:……

谢怜瞪大着眼睛,惊愕地看着那狂奔不止的黑影。以他的视力,他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灰影的动作,也能轻而易举地知道灰影现在还不错,一点儿都不觉得累的状态,甚至还有一点点……兴奋?。

这是什么情况?他看错了吗?

缓缓地将头转向凝钰,呆呆地指了指那快要跑出残影的灰影,谢怜愣愣道:“吟凰,这是……?”

凝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冲着谢怜讪讪一笑,道:“呵呵……没事,太子殿下,这孩子可能……最近憋太久,太兴奋了吧。”

系统:「……宿主大人,您确定只是太兴奋,而不是……杀疯了?」

凝钰:’……’

凝钰表示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而另一边被丢到一旁,要不是鄙奴们不理他恐怕早就被那群恶心的东西给淹了的戚容目瞪口呆:“我……操?”

这头看起来只是块头比较大的蠢东西这么厉害的吗??

不对,还是太子表哥最厉害!

戚容如是想到。

就这样,在灰影卖力的表演下,没过一会儿,那群鄙奴就被解决完了。

见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再冲上来后,灰影前脚一撑后腿一坐,一个急刹车下去,停在了原地。向四周望了望,见都清理干净没什么可拍的了后,就摇着尾巴摇头晃脑地凑到了自家主人面前。

然而,还没待它将脑袋蹭过去好好亲近亲近,就感觉前方一空。

灰影:???

“嗷呜?”看着自家突然后退了一步的主人,灰影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你别过来。”凝钰再次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道:“脏。”

灰影:……

灰影:???

灰影:!!!

只见原本还歪着脑袋跟自家主人卖萌的巨狼在反应了一会儿,表情大变。连忙往后一坐,身体一立,低头抬起自己刚刚拿去拍敌人的爪子在自己的眼前转了转,再看见那上面湿哒哒黏糊糊的不/明/液/体后,瞳孔一缩,然后低头一嗅,瞬间,如遭雷劈。

少年绷带下的嘴角微勾,戚容一脸惊奇,道:“它在干什么?”

凝钰:“……”凝钰抿唇,道:“嫌弃。”

“嫌弃?嫌弃谁?”

“它自己。”

戚容脸上更加惊奇了。

看着刚刚还在英勇杀敌现在就在自己等人面前充傻犯二的巨狼,谢怜实在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处于呆滞状态的灰影这才回神,缓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爪子,转身,来到一颗树前,坐下。

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