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用一只手撑住了脸：马卡多知道，这是他与内心中的东西暗自斗争的迹象。

＋我检查过他的灵魂，虽然不是那么的完美，但至少远在我画下的及格线之上：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分化和耳濡目染，阿里曼的灵魂已经与千子士兵，甚至是马格努斯的灵魂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他不可能再融回去了。＋

掌印者点了点头，没问更多。

＋继续说，吾友：抓捕行动中有更多的伤亡指标么？＋

“没有。”

马卡多斩钉截铁。

“对于殿堂外，那些曾与千子军团有过密切联系的凡人进行的抓捕行动就暂且不提了：单单是对于马格努斯的子嗣的抓捕，几乎没有给抓捕队伍造成任何的伤亡，只有几名战士受到了轻伤。”

＋是么？＋

帝皇的声音有了起伏：这似乎并没有让他满意。

＋不知不觉间，千子军团的战斗力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掌印者沉默以对，他知道帝皇这种奇怪的情感波动的原因：对于人类之主来说，第十五军团多少算是一支有点特殊的力量，在它的身上有着让帝皇缅怀的历史。

想当初，千子军团的第一批战士来自于神圣泰拉山的阿契美尼德帝国地区（今伊朗高原），那里是帝国最早的根据地之一，帝皇在那里的统治格外漫长，因此也留下比其他地区更多的回忆。

在统一战争的末期，帝皇本人在一群科学家的跟随下，亲自到访了阿契美尼德帝国。对每一个有可能贡献出一名阿斯塔特战士的家庭挨个登门拜访，亲手挑选出了一千名值得改造的战士：这一千人便是最初的千子军团。

有了这段历史，马格努斯的子嗣自然可以在人类之主那个看似坚硬如铁，但某些时候又异常柔软的内心里占据一个独特的角落：这也是帝皇长期以来虽然隐约能觉察到第十五军团绝对有问题，却故意选择视而不见的原因。

这毕竟是他亲手栽培的力量。

马格努斯也同样如此。

但谁曾想，这种出于软弱的忽略反而致使了一个曾经荣耀的阿斯塔特军团，如今以如此屈辱的方式结束了他们的使命：尼凯亚将是千子军团的最后一站，在此之后，他们漫长的岁月史书中，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值得外人记住的名字了。

＋但这是他们应得的。＋

帝皇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仿佛小憩了一会。

然后突然开口。

＋告诉我，马卡多，千子军团真的已经退化至此了吗？

“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的。”

掌印者组织了一下语言。

“根据禁军的观察，千子军团如今的作战素养远远不能和暗黑天使以及破晓者相比：尽管马格努斯带来了他麾下几乎所有的高级军官和冠军剑士，但几乎没有人能在暗黑天使和破晓者老兵的剑锋下，抵抗超过三个回合。”

“不过尽管如此，抓捕行动能够如此顺利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千子军团根本就毫无防备，马格努斯只带来了几百人，而抓捕部队的人数是他们的五倍，单单是禁军就派遣了两千名精锐老兵。”

“除此之外，毁灭风暴对于千子军团造成的影响也格外严重。甚至比极限战士都要严重：马格努斯带来的子嗣全都是灵能者，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因为毁灭风暴的冲击，在抓捕部队冲进去的时候，甚至连自己的配枪都已经丢到了地上，自然无法组织起任何抵抗。”

“但禁军们认为，以千子军团的人数和表现出来的威胁性，倘若是场正面攻坚作战的话，他们至少要付出三百人左右的伤亡：考虑到千子军团的主力此时依旧驻扎在银河的各地，贾萨里科护民官官提议立刻封锁尼凯亚的消息。”

＋照他说的做。＋

＋另外……＋

＋千子的主力现在在哪？＋

“大部分在普罗斯佩罗，少许连队在外单独行动。”

＋尼凯亚的近地轨道上呢？＋

“有一支以万丈光芒号为旗舰的中等规模的舰队，以上驻扎了大约五百名千子战士，禁军已经制定好了一项稳妥的武装接管计划，等尼凯亚重新回到现实宇宙后，就可以立刻执行了：必要时刻，禁军的舰队以及暗黑天使的不屈真理号可以同时开火，确保在第一时间将万丈光芒后击坠在尼凯亚上。”

＋很好。＋

帝皇点了点头。

＋通知禁军做好准备，除此之外还有太空野狼、暗黑天使以及帝国之拳，破晓……＋

人类之主停顿了一下。

＋不，就这三个军团。＋

＋告诉他们，在尼凯亚会议结束后的第一时间，他们的舰队就必须前往普洛斯佩罗，向千子军团的主力宣读我的命令：要求他们做好最高规格的战争准备，带上一切认为有必要的武器，我批准他们自主决定是否要对普罗斯佩罗使用灭绝令的权力。＋

＋从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起，任何一名千子士兵倘若没有允许，绝不允许离开普罗斯佩罗，否则便被视为叛徒，普罗斯佩罗的所有武装船只和民用船只都应上交，并摧毁所有太空港，对外交流的权力需由禁军部队全权负责。＋

＋另外，从禁军、暗黑天使以及太空野狼中，各自抽调出来一支信得过的部队，他们将作为我的监察官，驻守在普罗斯佩罗上，直到我决定好对千子军团的处置：胆敢质疑以上命令的，一律处决，并剥夺所有荣誉和头衔。＋

＋最后：从命令下发的这一刻起，整个千子军团必须将他们所有的基因种子全部上交，倘若想进行任何规模的扩军行动，都必须得到由我亲自批准的命令。＋

＋目前……就这些。＋

“您打算派谁带队？”

＋瓦尔多。＋

帝皇没有犹豫。

＋庄森过于冷硬，黎曼鲁斯则太过优柔寡断，我也不打算让多恩本人参与到此次行动中：重点是要立刻剥夺整个普罗斯佩罗所有的太空航行能力，让这个世界成为整个千子军团的监狱。＋

＋直到我有时间解决他们。＋

帝皇揉了揉眉心，他在最后的高抬贵手，让马卡多有些困惑。

“以后么？”

马卡多接着发问。

“您是知道的，无论如何，您都会立刻离开大远征，而让权力交给我和荷鲁斯之后，我们俩人都没有资格抹除掉一个军团：如果把时间再往后拖的话，难免千子军团这里就会发生什么新的变故。”

＋我也想快刀斩乱麻：但我不能掀起新的混乱了。＋

帝皇有些无奈。

＋无论如何，彻底剿灭一个阿斯塔特军团，都会造成巨大到无法根除的后续影响：想当初我们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将第十一军团的问题彻底落实，但尽管如此，我那个疯狂的子嗣依旧在用另一种方法动摇着大远征。＋

＋而倘若我们再毫无准备地将马格努斯，以及他麾下的千子军团抹除掉编制，那恐怕我的一些子嗣和部下们，就要睡不好觉了：如此恶劣的影响，需要漫长到差不多几代凡人的时间去冲淡，而我们现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至于千子……＋

当帝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的寒光令马卡多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