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那个时候,我们第一次被人性上了简单的一课,跟我们一起看球的,有人去辅导员那告状,说我们有人割线,破坏公务。

我和陈凡、余洋一起被辅导员叫去训话,辅导员骂了我们一通后,说,这事也简单,怎么处罚要看你们的态度。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后,余洋说,辅导员要看我们的认错态度,我们每人写篇检查交上去把,好好写,认错态度好点,深刻点。

陈凡说,你傻逼啊,他要的是我们的态度,不是认错态度,回寝室,每人收十块钱上来。

当晚陈凡提着两条红河烟,独自去了辅导员寝室,回来之后把信号线拔了下来,又用绝缘胶带把割破的地方缠起来,这事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在那时起,陈凡和余洋就表现出了不一样的社会气质和截然相反的人格属性。

余洋原来在园区一家公司工作,工作的兢兢业业,在一次调试治具的时候,不小心手指被压断了一节。公司为了逃避责任,说他没有遵守操作规范才造成的,帮他报销了医药费之后,便不愿再做任何赔偿。我跟陈凡劝了他好几次,去申请劳动仲裁,结果他却说公司说的对,是他自己造成的,不怪公司,还举着受伤的手指,问我们像不像九指神丐。

他经理担心他秋后算账,就处处刁难他,想让他离开公司,他也不做任何反抗。直到有一次,他工作上出现了小失误,被他经理发现了,在生产线边上骂了他足足半小时,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让他面壁思过一小时。他就老老实实的面对着墙壁,站了一个小时,一边站一边哭,一个小时后,回座位写了一份辞职报告,便离开了公司,离开了园区。

从那之后,我和陈凡,也没再联系他,他也没再联系我们。

余洋打电话给我,说女朋友不要他了,问我能不能抽空去看看他。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让人窒息的悲伤,一直咳声叹气的。

我担心他有什么事,立刻请假,开车去他的住处看他。

他住的地方非常的偏僻,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走廊狭长拥挤,满是杂物。

我敲了好半天,余洋才把门打开,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厨房的案板上有几个干巴的像标本的辣椒,水槽里堆着满满的没洗的碗筷,旁边还放着半碗康师傅。

余洋说,我对她很好,每个月的薪水都拿给她,她的内衣牙膏都是我买的,可是她却一直不告诉我,他有男朋友。

我愕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余洋说,我现在每天看书,还在读海子诗,很充实,我现在给你读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