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乞丐没有伞，只能任凭雨水在身上流淌，他又去两家店讨要施舍，有人嫌他麻烦给了一两块钱，有人把他轰出来，传出一阵骂声。乞丐晃晃当当的走到一个小巷里，找到一个小门不住的敲，同时不住的叫门。李钊撑着伞，搂着江程琳躲在不远的拐角处，看着乞丐的行为。

过了许久，门才打开，乞丐满脸笑容的走进去。李钊和江程琳也快步跟上，到了门口细听。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巷，没有什么高层建筑。门内很快就传来了呼喊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给我一份吧！明天我一定要够钱，补上今天的差额！”

“去你妈的！今天就拿来这么点钱，还敢朝我要东西？滚！”

“求求你！求求你！明天一定补上，一定一定！”

“你他妈不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吗？你他妈不是有的是钱吗？怎么几百块钱都没有了？去你妈的！”

“我求你了，给我吧！给我吧！”

李钊和江程琳对望了一眼，狠狠的踹门，但是并没有踹开，李钊把伞交给江程琳，走出几步，用尽全身力气撞过去，一下子把门撞开了。两个人走进去，只见刚才的那个乞丐趴在地上，正在吸食一块纸上白色的粉末。一个人凶神恶煞的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同时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横在胸口。

“我们找这个人，和你无关！”李钊对着他说。

“你们他妈是干什么的？信不信我弄死你！”那人正要扑过来。江程琳忽然从包中掏出一沓现金扔过去，喊道：“他的钱我替他给！我有话要问他，和你无关，我问完他就走！”

那人接住现金，看了看厚度，又看了看李钊，“妈的，敢到我这里闹，有话快说！否则我就不客气了。”说罢走出去关了门，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那个乞丐没有任何分心，一心关注那一抹白色的粉末，如获至宝的吸食之后，忽然整个人僵住了，然后脸上出现了高兴的笑容，仿佛在幻想中达到了飞升。

“你还认识我吗？你骗的我好苦！”江程琳走过去就是一个嘴巴，但是对方似乎毫无知觉，丝毫没有感到疼痛，仍然沉浸在幻想里。

“你把我骗的这么惨，现在装傻有什么用？”江程琳又是一个嘴巴打在他的脸上。可是仍然没有反应。

李钊看着他的脸，注视了很久才依稀想起当初印象中的轮廓，没想到消失的他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一把拽住这个男人，直接拉出门去，把外面的人撞了一个跟头。李钊不管外面的人，一下子把这个乞丐扔进滂沱的雨中，让他摔倒在地。门外的男人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的关门进了屋，不再出来。

倾泻的大雨终于把那个男人从虚幻中拉回到现实，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了同样站在雨中的江程琳，僵在那里，不再动弹。

许久，一声嚎叫从他全身发出来，让人有点不寒而栗。李钊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声音，透着恐怖、绝望和撕心裂肺。“对不起！对不起啊！对不起！”那个男人哭喊着，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不知道洒到了何处。

“你不是让我等你结婚吗？为什么音信皆无？”江程琳也哭了，但是仍然在愤怒的咆哮。

“我以为拿了钱就可以去找你了！可是我被调查了啊！等我好不容易出来，我的老婆已经把我所有的钱都拿走了！都拿走了啊！”男人开始嚎啕大哭。

“你不是说，你已经离婚了吗？”江程琳问。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骗了你，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啊！我的股票全没了！而且因为吸毒所有财产都没有了！你借我点钱，我一定能够东山再起，到时候我和你出国，和你结婚，好不好？好不好？”男人开始有点精神错乱。

“你自己做的孽，你就要自己承担惩罚！”江程琳看着他说。

“我求你了，你给我点钱吧！我每天乞讨要钱，还是凑不够啊，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我求求你，给我点钱吧！”男人从地上的雨水中爬过来，抱着江程琳的腿苦苦哀求。

江程琳如同僵尸一般，眼神空洞，拿出包里所有的钱，一把把的扔在雨中，就像是扔掉一张张纸钱，给曾经的海誓山盟做了最后的悼念。然后她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任凭大雨把她浇的东倒西歪。在她身后，男人趴在水中快速的捡着每一张钱，不住的喊道：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

江程琳走出50米左右，就倒在了大雨中，人事不省。李钊始终跟随在她身后，赶忙跑过去抱起她，拦住过往的车辆把她送到医院。

在药物的作用下，江程琳缓缓醒来。两行热泪瞬间流了下来。这就是她曾经的梦想和等待啊！这就是她曾经的坚持和骄傲啊！这就是她鬼迷心窍想要结婚的男人啊！简直是个笑话，甚至连个笑话都算不上！自己用尽全力，居然爱上了这样的一个男人，除了说自己瞎了眼、脑袋进了水，还能说些什么呢？而自己曾经为了他差点死去，这有多么不值得？

因为病情，江程琳和李钊比预定的归期晚了好几天，这几天一直是李钊陪在她的左右。可是越看到李钊，江程琳就越不好意思，甚至觉得自己没脸见他。几天来她没有说一句话，这场大雨，冲走了她的过去，也冲走了她心中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