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众矢之的的失败者

成为失败者之后的李钊收到了厂内所有认识的人送来的冷嘲热讽。似乎大家都是如此，喜欢在失败者面前显示自己的成功，在成功者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

李钊在吴萍的床上整整躺了两天，疯狂的发泄着心里的郁闷。他找不到第二个像吴萍一样的女人，愿意把自己的胸襟敞开，包容他的失落和无助。

“没关系，搞对象没搞成算什么事儿？”吴萍安慰道。

“这已经不是搞对象的事儿了，”李钊悲伤的说，“我成了全厂的失败者，也成了全厂的笑料。”

“这有什么可笑的？二选一，总要有一个出局的人。要有平常心。”吴萍觉得这是个很平常的事情。

“那为什么是我？”李钊问，“因为我不够优秀吗？论长相我强他百倍，论挣钱我一年顶他三年，为什么我的优点变成了缺点？”

“这是你定义的优点，”吴萍说，“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你自己认为的优点，很可能是别人眼中的缺点。既然结婚嘛，谁愿意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你的优点在婚姻中确实算不上优点，我倒是优点理解刘娟。”

“啥？理解啥？难道长相好反倒是我的错？”李钊有点愤怒。

“你别激动。你看，拿我举例子，我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会做饭，能吃苦，能挣钱，为什么结婚半年就离了？因为我没法控制对方，假如你和我结婚了，我也会充满怀疑，也许哪天就和别人睡一觉。”吴萍有些感慨。

“那是没道德的人干的事！我有那么道德败坏吗？”

“道德是个无形的东西，违背道德的成本太低了，真的很难控制。你千万不要觉得道德可以控制行为，那还要法律干什么？往往标榜自己道德高尚的人反而是最龌龊的。当初何海江和你的情况也很像，结婚之后长期驻外，结果呢？还不是在外面和女人乱搞？人会因为环境而改变。现在他媳妇不也是花开万朵？你也希望这样？”吴萍劝慰道。

李钊不出声，他知道吴萍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失去刘娟并没有让自己多么痛苦，他最在意的是厂子里人们嘲笑的目光，这让他觉得他就像是公园里的猴子，被人围观，让人鄙夷。

他想到了离开，这无疑是个最好的逃避办法，可是他能去哪呢？李想租住的狭窄的卧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他不想去那里忍受苦难，那里的明天到底是什么颜色实在难以预料。而这个发展落后的城市里，确实难以找到同样规模、同样待遇的工作岗位，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可供选择的工作机会。

李钊尽可能的选择出差，只有远离才能让自己平和下来，在代理商面前自己更舒服，也更有话语权。但是，每次回到厂子的一周时间，都避免不了的被别人追问起恋爱失败的破事，人们似乎就喜欢在别人逐渐愈合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然后站在一旁看别人品味痛苦。而撒盐最多的人，无疑是王琦。每每遇见李钊时，都会叫身边的刘娟挽着自己的胳膊，用甜蜜的恩爱羞辱他的形单影只，以此不断深化自己的胜利。

李钊品味着失落和人情冷暖，现在他终于明白：社会中没有雪中送炭，只有锦上添花。当你好的时候，所有人会第一时间走过来对你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当你不好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更有甚者还会踩上一脚，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