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面面相觑,黄剑如试探着问道:
“好像听你说过一次,不是她前夫患了癌症,她辞职过去陪他了吗?这怎么还突然回来了?”
黄亦玫慨叹了一声后,抓起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咬了一口,然后说道:
“老顾走了,人生最后的那段时光就是蒂娜陪着他的,也算是没有遗憾了。行了,不跟你们多说了,好久不见,我再让人家久等不礼貌!”
说完黄亦玫又多抓了两个包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朝着玄关走去。
她换鞋的工夫,老太太追了出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袋奶,塞给了黄亦玫,然后叮嘱道:
“你慢着点儿,眼瞅着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毛毛躁躁的?!”
黄亦玫翻了个白眼,对着母亲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下一句不就是叮嘱我赶快去多相相亲吗?我已经去见了,可你总得让我慢慢挑一挑啊,买菜还得挑新鲜的呢,您说是吧?”
黄亦玫和姜雪琼约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黄亦玫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个非常有品位的女人,只从她选的这家咖啡馆就可见一斑。
黄亦玫从外面向着里面打量,《玻璃时光》咖啡馆的拱形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水珠,暮秋的梧桐叶在窗外旋成琥珀色的漩涡。
黄亦玫推开铜铸铃兰门把手时,带进一股裹着桂花清甜的风,吹动墨绿丝绒窗帘下悬垂的鎏金风铃轻响。十二边形的拱花玻璃穹顶将阳光筛成零落的星辰,坠在赭红色波斯地毯的藤蔓暗纹上。
黄亦玫这时已经看到了姜雪琼,她笑着冲自己的这位前老板摆了摆手。不得不说,这家咖啡馆的环境是真的很不错,她们预订的雕花铁艺圆桌旁,黄铜立式留声机正在播放《La vie en rose》,黑胶唱片边缘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在这样的环境下,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听着艾迪特.皮雅芙慵懒的歌声,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享受着这段难得的宁静。
最终还是女服务员打破了这份平静,给二人送上了咖啡。黄亦玫笑着看向还是和以前一样优雅的端坐在墨绿天鹅绒高背椅上的姜雪琼,几年未见,这个女人的变化也很大。
以前的姜雪琼锋芒毕露,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她的强大气场。现在她身上却多了一抹温柔。黄亦玫没来之前,姜雪琼貌似正在看书,桌上摆着一本没合上的《茶之书》,书页间夹着当成书签的风干过的枫叶。
黄亦玫恰好在叶晨的推荐下闲来无事看过这本书,也和他进行过深入的探讨。她笑着对姜雪琼调侃道:
“蒂娜,以前你可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这本书我恰好也看过,不过前半部分还蛮有意思的。
看着一个小日子以他的角度解读茶在华夏古代各时代的发展,以及道家思想与禅宗对后代茶文化发展的影响。语句还算是通俗,观点也很精辟。
不过后半部分我就没怎么在看了,因为他在鼓吹他们的茶道文化,还教人如何欣赏茶道。
这让我有些不屑,毕竟我们华夏人才是玩茶道的老祖宗,现在咖啡的一些拉花工艺都是咱们当初玩剩下的,小日子差着道行呢。
小日子所谓的抹茶道,其实都是在拾人牙慧,要不是当初他们的荣西禅师十一世纪那会儿把点茶法和宋代茶种带回国,他们这些土包子哪懂得这些高深的玩法?”
姜雪琼被黄亦玫给逗笑了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黄亦玫,然后说道:
“没看出来啊玫瑰,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愤青呢。”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露一丝苦笑。她和叶晨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慢慢受到他的影响,甚至在一些说话的语气或者是观点上,都和他无限靠拢。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有什么所谓的夫妻相,都是夫妻二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受到身边人的影响。看来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自己和叶晨只不过是姘居的关系,可是自己却慢慢和她变得很像。
黄亦玫胡思乱想的工夫,姜雪琼也在打量着黄亦玫,从离开青莛后,两人只在慈善晚会那次见过一面,再就没怎么见过。可即便如此,岁月也仿佛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能说老天是真的钟爱这个女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亦玫从胡思乱想中醒过神来,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姜雪琼问道:
“蒂娜,你最近怎么样?听苏甦说你也是刚回燕京?”
姜雪琼点了点头,用细长的羹匙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悠悠说道:
“我这几年一直陪着老顾在香江,度过了一段安静闲适的幸福时光,我们俩全都放下了各自手头的事,享受着难得的安逸。后来老顾的病情严重了,弥留之际的时候,我和他家里人一起送他去了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