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我想付诸行动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正在吃着别的食客吃剩的烤串。他的表情麻木,好似对未来没有任何规划……事实上这便已经是他生活的全部了,没有规划,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随即他坐在了我的对面,有些畏缩的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他是个面容苍老的老人,代表着沧桑的皱纹,狰狞的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好似切割了生活的无奈,只留下了绝望。我有些难过,于是给他点了一碗牛肉面,至少在这个已经有着些许寒意的夜晚,能给他一点温暖。
他带着感激的目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我接着又给他点了许多吃的,直到他吃不下了,我才停了下来。
“老大爷,拿去买件新衣服新鞋子穿吧。”
我掏出了五百块钱,放在了桌子上。他却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我:“小伙子,谢谢你。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剩下这块儿子给我买的玉佩了。”
“老大爷,既然是你儿子给买的,就好好留着吧,也好做个念想。”
“不行,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论这个社会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忘记人这一撇一纳是怎么写的!”
老大爷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语气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想要你的玉佩,不过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家庭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出来要饭?”
看着老大爷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有些惭愧。我将这个世界想的太过悲观,以至于面对所有的东西,都会用价值去衡量,更玷污了老大爷那颗富有道德的心……
“我的儿子原本是一家钢材厂的老板,虽然比不上身价数千万的富商,却也给我和儿媳妇带来了殷实的物质生活。可没有想到,他居然染上了毒瘾,生意不管了,积蓄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说到这里,老大爷拿起了一瓶酒,一饮而尽。随即对我说道:“终于有一天,他把存款挥霍一空,儿媳妇也不愿意再继续跟着他,便改嫁了别人。可他的毒瘾并没有因为这一系列变故衰退,反而更大了,于是,他就把心思放在了单位的公款上……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在一次审计部门查证各大企业财务支出状况的时候,他被查出来了,法庭判了他有期徒刑十年,并没收了他全部的财产……”
我无言,唯有举瓶一饮而尽。我无法想象,在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破碎的一瞬间,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活下去。更无法想象,他有着怎样的力量,等待着一无所有的儿子出狱。
似是看出了我的困惑,老大爷笑了笑,道:“生活嘛,本来就是充满磨难的。可是比起更多不幸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至少我四肢健全,没有什么太严重的疾病。我这两年捡破烂攒了点钱,饿了就吃餐馆剩下的东西,渴了就找个水龙头喝点自来水,就希望我儿子出来以后,能踏踏实实的做点小本生意,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又一次心酸,我不禁憎恨命运,为一个善良的老人安排了如此操蛋的人生。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付出了许多不属于他的代价……
难道这个世界,只是上帝闲暇时用来玩乐的工具吗?一个人的幸福与痛苦,富裕和贫穷,健康与疾病,不过都是他的一念之间罢了。身处高处的人,运筹帷幄,意气风发。却将冷漠、势力这两个尖锐的词语展现的淋淋尽致。而善良的例如老大爷、韩小熙这类人,却只能在社会的底层苦苦挣扎,被世间的种种不公,折磨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