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多么亲切的神。顾湘完全没有害怕的心思，她直接走进，细细地端详着神的情况，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怯懦，“是，海神，我想来见你。”

这么直白的话让海神一愣。

不过祂接受能力很强，没有责怪少女的冒犯，反而彬彬有礼地感谢，“那么感谢你愿意来陪伴我。”

祂不需要陪伴，但是海神却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顾湘听到祂的话，眼眶更是一酸，此刻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什么礼节，不管不顾地红着眼发问，“海神，你是不是要消失了？”

她执着的样子有点像陆地上的兔子。

祂虚虚地观察着少女，也不愿继续隐瞒这么真情实意的人类，那实在有些欺负人。

“是的，”祂的语气变得很悠长，“这是所有神的归宿。”说完，祂见到顾湘依旧没有松懈，甚至眼眶更加发红，心底更是软地一塌糊涂。

祂难得地继续说下去，“身为海神……吾也是如此，这是世道决定的，无关任何人。”

最后一句已经说明白了。

顾湘才发现她理解的海神太片面，这才是真正的祂。

祂早知道黑雾是什么，也知道渔民对祂的不满和怨恨，不过祂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因为这是祂的命运。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了。

人有寿命，神同样如此。

海神坦然地接受死亡的命运，祂不怨恨任何人，不怨恨这个世界。

“这样没什么不好，”少女替祂委屈的神色没有消散，海神反倒安慰起她，“活得太久也很累，这或许是一种解脱。”顾湘扭捏地没有说话，一方面她不希望海神消散在世间，一方面她意识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哼唧一下，她才压抑住嗓子里的哭腔，平常娇软的声音带上一些嘶哑，“可是那也不能被黑雾束缚。”

祂明白了自己新娘的意思。

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神是会消亡的，不过是自然而然的过程，绝不是如此惨烈的方式。

顾湘见海神停顿，意识到祂的难言，不好意思地开口，“海神，你是不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躺平的海神眨了眨眼睛。

真的是这样。

顾湘笑眯眯地凑近，语气神神秘秘，却让海神瓷白的脸上染上薄红。她说：“如果我们缔结同心契，你是不是可以缓解一下这种情况？”

这是顾湘从之前的海神录上看到的。

她当时只是轻轻地扫过一眼，没有仔细观察，可是现在，那上面的一笔一画都在她脑海中跳跃。

温润的海神闭口不言，可惜顾湘不是拿祂没有办法，她得寸进尺，“海神，难道你不愿意吗？那我只能选择其他的方法了……”

她根本没有说完，熟悉的声音已经先在空间里响起了。

“不是不愿意，”海神难得如此断断续续地说一句话，“可是，你真的知道同心契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后面的话祂提着嗓子说出来的，听起来真的很不好意思了。

顾湘无辜地眨眼，“当然知道，可我不是已经是您的新娘了吗？”后面的两个字拖地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