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时间是下半夜,该是人人休息睡觉的时候。可对于体系里的人而言,只要有情况、有任务,那就必须出现,必须全力以赴来处理好工作或事务。
这是我们国内体系的最基本法则(实质是奴隶原则,权力至上),人人在体系里,都默认并履行的规矩。纵然很多人抱怨,付出血汗、身体健康、亲情爱情,但依旧是人人都愿意挤进体系里,成为金字塔的更高一层。
这一夜,柳坪县委大多数干部都不睡,而是赶到办公室来,静等领导分派任务。周天承联系上李浩然后,得知杨平华等上车前往县委,才让县城所有警员、街道办事处、城管人员等回家休息。
县纪委办公室,张国栋、周天承等柳坪县好几个县主要领导都在,陪着覃国显副书记。覃国显本身没那么大面子,级别也不够,但今晚覃国显却代表了市里过来,还带着省里的大领导意图到柳坪县,算是钦差大臣的角色,身份和地位就不同了。
张国栋等人担心覃国显在向省里、市里主要领导汇报时,只要有一两句不利的话,对张国栋即将进一步成县委书记的事,给完全拦阻下来。
原本发生在平辽镇的事情、对杨平华所作的事情,也是平常而已,但《听水晚报》的图片和评论文章,将这件事演化成为对柳坪县的巨大压力。
可以断定,已经成为柳坪县的一次危机了。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让县里主要领导都受到较大影响。
得知李浩然、阿辉和杨平华到来,办公室的人都站起来。覃国显说,“既然杨平华镇长到了,留下必要的几个人,其他的人都回去吧。”
柳坪县闹出这样的事,县纪委的人对杨平华到底做了什么。目前还不知情,可从刊载的图片和评论文章来看,这么大暴雨中,如此多群众送行,县纪委的干部依旧冒雨带走杨平华,可见,县纪委这边该有多大的决心?在现场,县纪委的干部也应该体会到压力,为什么不做好对群众的解释工作?
张国栋犹豫好一阵,才离开县纪委办公室。覃国显并没有出言挽留,这时候,对整个事件进行做工作,是以覃国显为主了,也是市里纪委接管这件事。
这样看来,张国栋、周天承等县里的主要领导,确实有必要做出回避。县纪委这边,张强、李浩然等人,倒是可留下,见证。
阿辉这些到平辽镇的成员,则需要接受市纪委的询问,才能够弄清楚发生在平辽镇事情的所有细节。
杨平华等人抵达县纪委办公室,这边留下的人已经不多。等他进来,见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杨平华说,“覃书记好。”
“平华镇长来了,辛苦了。请坐下。”覃国显见杨平华面色平和,没有受到不正常手段,心里多少放心一些。假如柳坪县这边对杨平华使用了手段,甚至让他受伤,今天这个事情就很难摆平。
“谢谢覃书记。”杨平华说。
“身体没什么问题吧。”覃国显觉得还是要先确定准确,才好往下做工作。
“没问题,请覃书记放心。”杨平华依旧平静。
张强、李浩然、阿辉等人听覃国显这样问,显然是对县纪委这边很不放心,也有着明确的倾向性,他们都担心起来。
“平华镇长,今晚这个时间请你过来,确实很不适合。”覃国显说,态度很好,似乎很关心杨平华的样子,“我呢,是受市委拍到柳坪县来,临时处置这个事情。平华镇长,心里不必要有压力。我过来主要是代表市里,问问今天在平辽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覃书记,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杨平华苦笑一下,“昨天上午,我在平辽镇自己办公室,见到阿辉和他的两位同事。他们进办公室后,便要带我到县里来。
我因为才从省城回乡镇,有几天的工作还没处理,便问阿辉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情况。他们却没说什么,表示是接到县纪委领导的工作安排,仅仅是带我到县里来。至于理由,他们也不知晓。
我一边处理乡镇留下的部分工作,一边申明要县纪委的领导让我知道情由,才好向他们解释,没得到明确回复。随后,镇党委书记龙秀品、副镇长唐臣功等镇领导班子也得知县纪委要带我走,他们紧张地到位办公室,阻止阿辉等人离开,坚持要知晓带走我离开镇政府的原因。双方各坚持自己的想法,便拖延到快中午。
我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便说服了龙书记、唐镇长等平辽镇的领导和所有干部。上了县纪委的车,我们离开镇政府之时,天气变化,下起暴雨。而平辽镇那边,不知怎么回事,镇上很多群众得知消息,也到镇政府外来聚集。从群众的说法里,我得知他们听到的消息是,县纪委带我离开平辽镇,是要撤去我镇长职务,还可能有比较严重的处分……”
杨平华叙述了发生在平辽镇的情景,说道万人阻路、送行,自己不得已,在暴雨中劝说群众返回村里。平辽镇镇政府的所有领导和干部,都参与了劝返群众的工作,直到离开平辽镇,就不知镇里的情况了。
而他到县里后,不是去县纪委,而是被带去一家宾馆,上缴了手机与外界隔绝。这时候,杨平华问阿辉到底是因为什么,把自己带过来,安排在宾馆隔离?不论是阿辉还是后来见面的李浩然副书记,都没有人解释起因,却要他在报告里写情况说明。
覃国显没有插话,一直在听杨平华说情况,有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在记录。阿辉等人也在场,听杨平华所说,确实没有任何夸大或歪曲的话,也不好反对,更不敢插话做解释。
市纪委副书记在场,县纪委这些人,谁敢乱说乱动?到此时,阿辉逐渐明白,这次的事,很可能他要糟糕了。
覃国显的脸色在逐渐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