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不罕又转过头来,故意向床上看了一眼,见皇帝正将御衣整理停妥,要穿鞋下床,溜之大吉。八不罕立即趋前一步,把皇帝搅住说道:“好啊!陛下身为一国之主,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迫一个新丧丈夫的孀妇和一个未出闺门的处子,这像什么话呀?!况且,必罕姊妹都是我的堂妹。她们二人因为国有大典,入宫朝贺,乃是尽那臣妾的职分,陛下如何能趁她们更衣的时候,竟做出如此丢人的行径?倘若她姊妹二人回到家中,被我叔父衮王问起此事,这如何得了?我叔父的性情,我最清楚不过了——他本就倔强,又很不上腔。他若知道此事,必定使出‘滚刀肉’的本事,不但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照顾妹妹,还要反咬一口,说我串通了陛下捉弄了她姊妹俩。陛下,您既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倒要想个主意代我洗刷干净才好,免得我担这血海干系……”
让皇后撞破了好事,本来就十分难堪,又让皇后数落了一顿,更觉无地自容。此时,皇上急得是满脸大汗,低着头也是一句话讲不出来。
八不罕见皇帝这种局促的样子,心里暗喜,不待他开口,又逼近一步说:“陛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是默默无言就可以了结的。好在现在众命妇都在,待我去把她们请来,讲明此事的始末情由,让众命妇为我做个见证。以免被我叔父知道后,我好脱得了干系。”一面说着,一面举步向外,要去叫众命妇前来作证。
皇帝本就老实,头一次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又被皇后发现。皇后可不是个善茬,此时被她当面的一阵发作,弄得皇帝是如痴如呆,像木雕泥塑的神像一般,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皇后要去叫众命妇前来作证,他也不知道阻拦。
还是必罕姐妹心眼多,知道此事万不能任皇后去叫众命妇前来作证,姊妹二人不约而同地赶在皇后的面前,双膝跪下,一个抱住了皇后的一条腿,一个牵住了皇后的衣裙,苦苦的哀告道:“我姐妹俩人前来更衣,不料皇上跟踪而至,天威咫尺,哪敢违背圣命,只得任皇上所为,要怎样就是怎样……如今被皇后撞破,只求俯念姊妹之情,不要张扬出去,免得使我姊妹不能做人。倘蒙皇后鸿恩,免于追究,我姊妹二人愿为犬马,以报大德;如果皇后不肯开恩,定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我姊妹二人也不敢怨恨皇后,但是从此以后丑声四布,也无脸面出外见人了,只得三尺白绫了此残生……”说着,恋人一齐呜呜咽咽,跪在皇后面前,不肯起身。
八不罕被她二人缠住,不能动弹,只急得直跺脚,说道:“这事我也知道不能怪你姊妹二人,都是皇上的不是,也并不是我不能宽容你们,一定要出你俩的丑,唯恐此时若不声张,后来被你父王追究起来,我如何脱得了干系?所以,即时你们再三哀求,我也难以应允啊!”说到此处,又要挣扎着出门。
必罕姐妹见皇后不肯开恩,是更加地着急,便急忙回头向皇上请求:“这事是万岁逼着我姊妹干的,如今我们哀求皇后到如此地步,万岁为何在一旁坐视不管呢?”
听了必罕的话,皇帝方才省悟,便拖着鞋急忙站起身来,对着皇后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说道:“皇后啊,恕朕一时糊涂,您大度包容一些,不要张扬出去。须知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非但她们姊妹难以见人,就是朕躬也要为臣民所耻笑的。”
“陛下还知道要脸面?”
“朕…朕…朕……”
“真什么真?你是真不要脸啊!你不知她俩是我的堂妹,臣妾本就是担心速哥答里一个人出来方便不安全,便让必罕与她作伴,你可倒好,把她姊妹俩…全…全……”一看躺在桌子上的皇冠,又道,“你看你的平天冠,难道你连皇冠都来不及放稳吗?”
皇帝讪讪地笑。
八不罕又道:“如果你不愿做这皇帝,就不要勉为其难!”
皇帝取过了皇冠,替皇后载在香云之上,嬉皮笑脸地礼了三礼说:“皇后如将这桩事,代朕遮掩过去,不至张扬到朝朝堂之上,朕的皇位情愿让于你,从此一切事情,朕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