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医生手里的手术刀,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老师又说:“但医学不是万能的,我们也不是万能的,我们努力去做的,并不见得就是正确答案。”
颜芮想过,也许有一天,她会答错一道题。
会懊恼,自责,甚至终结职业生涯。
但她没想到,这道错题,她答在了最亲的人身上。
他给了她无尽的包容,鼓励她勇敢去做自己……而她,却亲手将他推向了死亡。
梦里,她不停地往他身体里塞止血纱布,想哭,却哭不出声音来。
可每每醒来,枕头却是湿的。
“你就是个灾星,接你回家,是我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
“是你害死了璟儿……是你害死他……”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颜芮,该死的人是你啊!”
梦里浮光掠影,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钉入了脑袋里,颜芮再一次惊恐地醒来。
头很疼,浓郁的黑暗压得她心头喘不过气来。
她颤抖着点上烟,用力吸了几口,才找到手机,点开黑色头像。
“我不想再等了。”
那头回复得很快:“我十天之内到。”
颜芮扔了手机,还是觉得不能呼吸。
黑暗中像是有双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咙。
宛如被突然抛上岸边的鱼儿,狼狈地张嘴喘气。
片刻,颜芮拿上烟和打火机,拉开门走出去。
顶楼除了两间房外,还有个专门用来晒被子的大露台。
露台正对着青云山,依稀能窥见远处叠叠重山的轮廓。
低头,是亮着灯光的前院。
脑子里有个念头突然蹦出来——跳下去会怎么样?
会飞起来,还是会成一滩烂泥?
远在浙南的他们,会来收尸吗?
会流一滴眼泪吗?
这些想法,完全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细细演译。
细到她能看清他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会猜到他们想说的每一句话。
然而,表面上的她,只是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
风寒露重,凉意一点点浸进骨头里时,颜芮按下打火机。
余光便瞥见露台花架后走出来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