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地窗望出去,就能看到车来车往的柏油马路。正是中午,冬日薄薄的阳光均匀地洒在街道上,马路两边的绿化芒的叶子在阳光下映出层次不一的绿色,更显得葱茏繁盛。
展若绫打量了一下西餐厅的环境,上等的木制桌椅,虽然是中午,但是还有几张桌子是空的,她在心里暗想只怕这家餐厅价格不菲。
服务员拿着菜单退下。余知航瞥到她手里的体坛周报,唇边浮上淡淡的笑意:“你喜欢看网球?”
“不是。”展若绫轻轻地摇了摇头,蝶翼般的眼睑微敛,说话声也开始变得飘忽,“只是对澳大利亚这个国家比较感兴趣。”
没有人知道澳大利亚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在西班牙的那几年,她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看国际新闻,只为了了解澳大利亚的近况。
余知航“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扬起眉毛:“以后想去澳大利亚?”
“如果可以的话。”展若绫平静地回答,然后轻忽的笑了,“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
“只要抱有希望,并且朝着那个目标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但是,有些目标其实永远都没有可能实现的,因为……”她思考着措词,“没有现实基础。”
余知航扬了扬眉,“为什么这样说?”
好像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个时候。她就是这样坐在飞机上,一脸淡然地望着窗外,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吸引她的兴趣。
展若绫不由微微侧头,在脑海里搜索例子。
余知航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偏着头,眉眼温和清浅,一头长发柔顺地垂在右侧的肩膀前,发梢处自然卷起,更显得清丽脱俗。
终于想到怎么表达,展若绫将脑袋摆正,将那份《体坛周报》展开来,指着一张新闻图片,说道:“譬如说吧,我希望可以跟费德勒说几句话,可是我们都知道,他现在在澳大利亚打比赛,而且他根本不认识我,我自然没有办法跟他说话……”
余知航挑眉:“你可以去澳大利亚看他的比赛。”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我好像永远都缺乏那种破釜沉舟的力量,不愿意去作那样的尝试。”
展若绫牵起嘴角,“我这个人有点反复,有时会抱有希望,有时又会觉得那个希望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像平常那样平淡地过日子。”
是反复吧?那时给他发了那封邮件,就是希望从此以后不再去想任何有关他的事。可是后来去了西班牙,却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他。
余知航微微倾身,似乎很有兴趣:“那个希望很重要吗?”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展若绫放下报纸,望了窗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已经过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有时甚至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甚至觉得没有希望也不错,这样起码不会失望。”
余知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探究,没有作声。
展若绫突然觉得他的目光太凌厉,似乎再这么被他看下去的话心事就会无所遁形,连忙扯开话题:“余先生,你事业有成,肯定不会这样想……”
从西餐厅出来,展若绫向余知航告辞:“我还要去商场买点东西,先走了。”明天是星期六,出门前蔡恩琦交代过她顺便买做蛋糕的材料回去。
“去哪里?我送你吧。”
展若绫想也不想就拒绝:“啊,不用!那家商场很近的,我自己走就行了。”
余知航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微笑着与她的目光对视:“展若绫,你不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男士送女士,是天经地义的事。”
展若绫微微一怔,然后顺从地点点头:“那好,谢谢你了!”
星期六的早晨依旧是一个晴天。
丝丝缕缕的晨光从窗外照进来,在木板上铺出一道金色的带子。
展若绫跟蔡恩琦早早就起来,开始研究如何做蛋糕。
“……你们公司我听说过,春节之后就要开始上班,那挺不错的。”蔡恩琦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然后又回到桌子前。
“是啊。反正我的清闲日子也过够了。”展若绫站在桌子前,一边和面粉一边说。
“中国酒店产业发展论坛将于本月十七日在圣庭假日酒店隆重举行,在昨天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圣庭假日酒店的负责人钟徛表示……”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传入厨房。
展若绫心中一惊,倏地转头,将目光停驻在客厅的电视机上。
晨间新闻仍然在报道将于下个星期举行的酒店发展论坛的相关新闻。屏幕的最下方,新闻的标题一栏是用加大的字号显示的,那个名字清晰无比——钟徛。
那个字是如此稀有,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展若绫茫然若失地站在餐桌前,看着碗里的面粉,脑海却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