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年纪四十岁上下的老汉，头发和胡须皆霜雪斑驳，一双明眸中有着不加以掩饰的精光，精神奕奕、不显半分老态。

身后还跟着一位年岁在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青衣，黑发盘成标准的文人髻，却有不少细碎的黑发散落，配合那似睡非睡、似睁非睁的死鱼眼，平添许多分潦草的肆意。

严谨的老者与潦草的青年人形成鲜明对比。

杨知月忍不住朝后者投去关注的视线。

对方很是敏感，登时抬头与他对上，那双微眯的凤眼略有睁大，琥珀色的眼珠闪过一道流光，随即又被松垮的上眼皮盖住，口周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

好奇怪的人，杨知月又深深看了眼，才将目光移向前方行礼的老者。

“见过公主殿下，请您的安。”

“秦大人不必多礼。”杨知月挥手请他平身，态度不算很高傲却也没那么和蔼，端着公主的架子没丢。

秦钟对杨知月的反应似是早有预料，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规规矩矩地起身后，低垂着脑袋开口：

“听闻殿下驾临，小臣携子连夜前来，失礼之处还望殿下宽恕。”

原来那是他的儿子，杨知月若有所思，身上的架子还没有完成放下。

虽说是在规矩请安，言辞之中也多有注意，不过此人来意暂时无法辨别，不能轻易放下戒心。

“不知郡守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她问，“若是因浔阳城，还请免开尊口，我已经下定决心，以此为中心抗击匈奴，望你悉知。”

“……”老者的双眸骤然放出亮光，他连声追问：“殿下有意反击？在这个即将入冬的当口？不等跟西境边军汇合吗？不再等等朝廷的圣旨吗？……”

“…不必等。”杨知月回答，“陛下已将西境战事全权交予我，无需上报朝廷，我即可做主。”

老者的双眸更亮，在稍显阴暗的正堂内，像是夜晚中的灯盏，明亮得让人无法忽视，“不知我能不能加入？”

“……？”这话着实出乎意料，杨知月都愣了三秒，“加入什么？”

老者朗声回答，看得出他很兴奋，语速快得像是一连串的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