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杨知月边走边笑道,“顶多走两步路,是杨叔太多担心我了。”
杨总管笑得合不拢嘴,还是要说:“郡主说笑了,我哪里当得这句‘杨叔’,您叫我老杨便好。”
“什么老杨?”两人说话间便走到正堂门前,声音依稀飘进屋内,急得叫女儿的杨母听到话音当即起身出门。
扶着雕花门柱,她登时红了眼眶,眸底噙着晶莹的水光,嘴唇张口又合上,重复两三次才颤抖着声音喊出:
“月儿……”
杨知月蓦然回首,触及那悬而欲泣的眼眸,她觉得眼眶又酸又涨,只想扑倒对方怀中大哭一场。
她忍住冲动,握紧手掌,含蓄克制地行礼问安:
“杨夫人……”
这话像是一根染毒的箭矢刺穿杨母,几十年未有一刻失态的面皮有一瞬的扭曲。
如果皇帝此刻在她眼前,毫无疑问会被暴怒的母狮子撕碎!
母不能认子,子不能认母,这是何等的折磨。
她狠狠磨了两下牙,勉强扯出笑容:“郡主不必多礼,快快里面请。”
说罢,她转身领路,背对众人。
在脱离两人视线的瞬间,一颗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顺着白皙的面容淌下,又在见到屋内等待的两父子之前消融。
“快瞧瞧是谁来了!”她笑盈盈地进门,“怪不得今日有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贵客临门呀!”
杨仆与她十几年同床共枕,一眼便看出老妻哭过,再一望后头的杨知月也双眼微红,语气不自觉低沉下来。
“……当真是贵客。”
亲生女儿回家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现身!
内心的五味杂陈无法用言语形容,杨仆勉强扯出笑容,招呼着杨知月赶快落座,又郑重其事地向儿子和儿媳、以及小孙子重新介绍她。
其中的意味很明显,改变对待杨知月的态度,不能当成回门的出嫁女儿,而要当做初次拜访的远来贵客。
大儿媳出自清河崔氏旁支,很是读得懂隐藏语义,立刻要起身请安,杨知瑜拉住妻子,平身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