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触及一张发黄的信纸时,眉头静静锁住。
熬过了寒冬,匈奴人再次蠢蠢欲动,再次朝西境发起突袭,河间王终是不抵,仓惶地退了四座城池,在边境百里来外维持住防线。
边军再狼狈之际也只是暂时丢城,过后便将城池重新夺回,河间王却并无夺城之意,仿若要放弃这四座汉城,任其流落敌手。
消息传到中枢,得到皇帝和朝臣的一致批评,皇帝连续发了三道责罚旨意,然而……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河间王上书推诿,言辞之间极尽诉苦自身委屈,至于夺城的计划和打算是一字未提。
众人也明白他只会坚守防线,不敢贸然进攻,忍不住又回忆起盛家镇守时的情况。
盛怀安的存在不算秘密,朝中重臣心知肚明,遂有人提出召盛家残部重新回朝,接手边军,以图维系西境安稳,莫要让匈奴过于嚣张。
杨氏在其中大力推行,指望着将自家姑爷子重新洗白,奈何皇帝大发雷霆,宁愿派太监监军,也不愿意召盛家回朝。
众臣明了此事不可回转,杨氏被迫放弃洗白计划,转而让两家接亲,以期望于借接亲方式跟杨知月在明面上拉上关系。
将信件重新对折,杨知月垂下眼眸,指腹不知摩挲粗糙的纸面。
若是能将弘农杨氏的背景放在明面上,对于治下士族的效忠肯定有好处,可她无法接受要牺牲孩子们的幸福来完成。
政治婚姻残酷且无情,是典型的利益结合。
被选择的两个人是为了两家欢好送出的祭品,自身的喜乐无关紧要。
阿宁和阿仁是她认定的亲人,无法坐看两个疼到心间的孩子牺牲……
见到娘娘长久不语,乐宁哪里还猜不透她的心思,他虽然对杨氏的提议异动,还是站出来解围:
“依我之见,此事不必着急,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保不准会走到哪一步,何苦先将少主和小姐绑在杨氏上。”他说,“有您在一日,杨氏的支持便不会缺少,无需压上两份赌注。”
这句话说到杨知月心头,但事情不会因为两人彼此安慰便消失,京中的情况过于复杂,暗卫虽已经详细地记录下一切,可有些事情还需要本人到场才能发现。
沉吟片刻后,她忽然开口:“托陛下的福,我得了郡主的封赏,如今边塞安稳,也该进京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