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夜幕下，星子微弱地闪光，空气中弥漫着萦绕不去的腥臭。

狭窄的土路上，十几匹快马疾行。

这是一条林间小路，草木丛生、蚊虫遍布，着实让着急赶路的众人吃足了苦头。

但好处是极难行进，追击者无法轻易跟上来。

“陛下，如今应该安全了！”

疾驰多时后，众人在小溪边停马，月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投射在水面上，柔柔地照出一汪明月。

皇帝一屁|股坐在河边，他不顾身上被刮破、跌破的衣服，从河里捧了一捧水扑在脸上。

冰冷的河水让急躁的头脑清醒，他转头回顾跟他一同跑出来的众人。

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族，一个能打的人都没有。

皇帝心里发慌，像是揣着五百只兔子。

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却被几千匈奴重骑追得屁滚尿流，他这个皇帝更是差点命丧于此！

这样大的挫败不光让皇帝生气，更让他不知所措。

他隐约摸到了笼罩在周身的帷幔。

就是这层帷幔懵逼他的双眼，让他失去对事物的正确判断。

可他不能也无法将其拽下去。

他还需要这层帷幔来装饰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尊严，和皇室几乎被踩在泥土中的威名。

索性，他只能掩耳盗铃，也只配掩耳盗铃。

他强迫自己不去往深处思考，也压制自己对失去权利的恐慌，他现在只在思考一个问题：

“下一步该往哪里逃！”

返回京城？路途遥远后头又有骑兵，凭他们怎么可能安然返回？

那就要在边塞落脚，小县不被纳入考虑，六镇倒是可以琢磨。

抛出沦陷的沃野、麻烦不断的怀朔，只有抚冥、柔玄、武川、怀荒……

其中抚冥距离怀朔太近也不能选，只剩下其余三镇。

皇帝琢磨片刻，唤来杨仆讨论。

杨氏乃是大族，又是忠心之城，是随性士族们最让他放心的一位。

许宫得到命令隐约猜出对方的想法，起身去叫人时忍不住发笑。

哈哈……随性那么多，偏生选了最不该选择的。

小小姐能在怀荒隐蔽地发展，都要感谢杨氏为此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