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盛斯男每天除了舞文弄墨,便是和当地大户王家的家主品茶下棋。
富贵闲人四个字算是被他琢磨透了。
盛怀锦回家后先去跟母亲问安,杨氏见女儿回家,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又是问她有没有吃饭,又是问她缺不缺衣物,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关心到。
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流眼泪,“你一个姑娘家,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呜咽了两句,不等女儿来劝就主动停住,“去给你父亲问安,他一直在等你。”
盛怀锦不动,“我不。他一见我便劝我回家嫁人,那些话我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你父亲也是为你好,”这是杨氏一贯的说辞,“身为女子哪能一辈子不成婚?成婚后哪能不仰仗夫君?既然早晚要走这么一遭,那就要趁着年轻,还有挑选的余地,尽早做决定。”
提起这茬,她是滔滔不绝:
“这世间的好男儿都是要抢的,我上回同你提的王青,你可有再考虑?他家世是低了一些,可全家都投在你嫂嫂麾下,比旁人更好掌控。王家还许诺了,只要你肯嫁,过门之后立刻掌家,七年之内绝不纳妾。”
“这是多好的婚事,”杨氏语重心长道,“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盛怀锦不认:“既然这婚事那么好,那就让父亲嫁过去吧,反正我是不嫁。”
“我受够了仰仗他人鼻息的日子,”顿了顿,她又道,“母亲您也劝劝父亲,如今全家靠大哥哥送来的月银过日子,这不是长久之计。”
杨氏道:“你大哥哥是盛家家主,往日在京中一贯如此。”
“您也知道那是往日,”她认真劝说,“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盛家,大哥哥也靠嫂嫂过活,嫂嫂可没义务白养咱们家。真有那么一日,你们难道要向侄媳妇讨钱花?”
说到此,她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说句最难听的话,这段婚姻还不知道能挨到几时,纵有一日嫂嫂将大哥哥扫地出门,我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这又是哪门子的话?”杨氏忐忑,“你嫂嫂最厚道不过,怎么会忍心和离?”
“男人发达了就会休掉糟糠之妻,女人发达了为什么不能休掉糟糠之夫?”盛怀锦理直气壮,“更何况,大哥哥与嫂嫂成婚当日没有拜堂,也没有洞房,细论起来这场婚姻可以废除。”
“领地中那么多好男儿,哪个不比病殃殃的大哥哥强?怎么就偏要一头栽到他身上?”
闻言,杨氏心中一慌,自家侄子论相貌才华样样不输,唯独这身子骨……
世人虽流行弱不禁风的美男,更对面若好女的类型颇为偏爱,可这和病人还是有区别的。
以己度人,她也不希望自家丈夫是个病秧子!
盛怀锦给母亲投下重磅炸弹,然后乐呵呵地离开。
殊不知,杨氏转头就跟盛斯男讨论。
怎么办,自家侄子好像要被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