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于新事物的出现永远是惶恐的、是不安的。
这是一种事物脱离控制所带来的本能反应。
“为什么要安抚?”她抛出问题,一本正经地道出疑惑,“这是多此一举。”
“因为他们不安……”本能的回答戛然而止,周悦竹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她不愿意对此多做解释,选择用时间去削弱此事带来的影响。
这固然是一种很好的选择,但绝不会是她以往会做出的决定。
他有些不安,是否是与盛怀安的吵架影响到对方的判断?
他有心试探,可一抬头。
只见女人从书桌后方,投来一个笃定又不容置疑的注视。
周悦竹木讷无语。
静了片刻,他深深一拜:“只愿万事如您所愿。”
接着便以“还有工作”为由默然推下。
等他走后,贴身伺候的女官华年出声询问:
“主公当真能成?这场混乱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散去,”她顿了一下,才是小心提醒,“放在别时倒也好说,偏生赶在流民进城的关口,我害怕……会闹出一些祸事来。”
“……”杨知月吁了一声,坦然自若道,“当然会有一些混乱。”
华年一怔,“您——”
“但那只是一时,”她对此的反应很淡,“阵痛总是难免,挺一挺也能过去。”
华年双眸微暗,这话不假,可又有多少人死在阵痛里?
她心中忐忑难安,碍于女人一贯的威压,也没敢继续劝说,只是呐呐地点头。
杨知月没将她的反应放在心上,又低头批阅了一会儿公文,在下午四点时又去了一趟铁匠坊,更准备的是应该是“铜”匠坊,因为原本的两个铁匠被派来此地打造各类铜制用品。
狭窄简陋的熔炉前,邓毅父子俩裸着上半身,正挥舞着大锤,对着逐渐成型的铜汁敲敲打打。
一个“凸”形的铜浇筑的模具逐渐成型,在火光与敲打中,在号声与汗水中。
杨知月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室内很热,纵然是在寒冬腊月,她的额角也很快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过她还是安静地等待,直到这场一泼冷水浇在滚热的铜制工具上,腾腾烟雾从上方冒出,狭窄的房内被浓稠得如同牛奶的水蒸气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