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平府的官道上,一队人马在连绵的春雨中缓缓前行。雨丝如织,斜斜地打在车帘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袁书墨掀开马车帘子,望着外头灰蒙蒙的天际,眉头紧锁。他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头一沉。这雨已经下了整整七日,若是夏季雨水暴涨,厚垚陂迟迟未见踪影,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前面就是塘平府了。”随从王毅,是从御林军调过来保护袁墨的,他在车外低声禀报,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显得有些模糊。
袁书墨放下帘子,整了整官服。他是明仁帝钦点的巡抚,奉旨前来查勘塘平府修陂工程。此行非同小可,既已知晓塘平府官吏手脚不干净,那他就是来揪小辫子的,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跟他们周旋。
马车驶入城门,袁书墨透过帘子缝隙观察着街市。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门闭户,偶有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雨水在青石板路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车轮碾过,溅起浑浊的水花,沾上了污浊。
府衙门前,塘平知府蒋德泉早已带着一众官员等候多时。见袁书墨下车,蒋德泉连忙上前行礼,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下官塘平知府蒋德泉,恭迎巡抚大人。”
袁书墨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微胖的官员。蒋德泉约莫四十出头,面白无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与狡黠。他穿着崭新的官服,腰间玉带上的翡翠在雨中泛着油润的光泽,显得格外刺眼。
“蒋知府不必多礼。”李墨板着脸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本官奉旨前来查勘修陂工程,还望蒋知府配合。”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蒋德泉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殷勤,“巡抚大人一路辛苦,不如先到府衙歇息,下官已备下接风宴......”
“不必了。”袁书墨打断道,目光如炬,“本官想先去陂址看看。”
蒋德泉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干笑两声:“大人有所不知,近日连降大雨,去陂址的路泥泞不堪,实在不便前往。不如明日......”
袁书墨眯起眼睛,语气陡然加重:“蒋知府,本官奉的是皇命。”
蒋德泉额角渗出冷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是下官考虑不周。只是......”
“带路。”袁书墨一板一眼,不容置疑地说,声音冷如寒冰。
蒋德泉只得吩咐备马车,一行人冒着大雨向城外走去。路上,袁书墨注意到蒋德泉不时与身旁的师爷交换眼色,神情间透着一丝慌乱与不安。他心中疑窦丛生,暗自警惕。
到了厚垚陂,几根歪歪斜斜的定点木桩插在泥水里,连个像样的地基都还没有修建出来,仿佛在嘲笑着朝廷的百万两银元。
冒雨搬运修筑材料的民夫好奇地看着这一行穿的衣冠楚楚的官员。
“这就是修了一个月的陂坝?”袁书墨冷冷地问,目光如刀,直刺蒋德泉。
蒋德泉擦着汗,声音有些发颤:“大人明鉴,实在是连降大雨,工程难以开展......”
“一百万两,就修成这样?”李墨转身盯着赵德全,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账册何在?"
“账册......账册在府衙。”蒋德泉结结巴巴地说,额头的冷汗愈发密集。
袁书墨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回到府衙,他立即命人取来账册。翻开一看,账目倒是做得漂亮,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仿佛天衣无缝。可袁书墨早年在户部任职,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这些账目有问题,做的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