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云的脸是僵硬的,像个木偶一样。

他没说话,但沉默就是答案本身。

沈齐浑身的血,这一刻都凉了下来,“若那是真的,咱们恐怕都难逃一劫。”

多可怕的结果。

沈家父子荣华多年,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闻言也都有些崩溃。

“她还说什么了?”

沈煜忍不住,一把抓住沈齐,直勾勾盯着问:“难道,沈家就真的没有别的机会了吗?”

“她可是先帝册封的公主,她明明可以帮上忙的!”

沈煜突然有点怨怼。

为什么就没有人帮帮沈家?

还有,他父亲的那些同僚们呢?

然而此刻,那些人正在自顾不暇,忙着清除和沈家来往证据的有,忙着寻出路的也有,现在都恨不得绕道走,生怕被牵累。

沈齐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得看向沈苍云:“父亲,我一会儿就去皇宫门口,求皇上开恩,准允我前往北疆。”

他的嗓子彻底哑了。

“我对如意犯下滔天罪孽,天理难容,理应去北疆苦寒之地,反省己身。”

沈齐学的是琴棋书画,附庸风雅的东西。

他从未对人动过手。

可昨日寒潭之上,他却亲手斩断别人双腿,以至于内心不能消化,想起还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地狱。

沈苍云瘫在床上,歪头看着他。

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静静看了他好久,才点头,“去吧。”

又叹道,“沈家看起来,是真的要完了,完了!”

扭转头,他的眼底满是痛不欲生。

有对沈如意的,有对萧红灵的,有对苏婉意的……更有,对他蝇营狗苟,牺牲掉这么多人,最终已然无法逃脱内心的牢笼的绝望与恐惧。

当年被人践踏、嫌弃。

可那事儿,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他怎么就走不出来呢?

沈苍云心头泣血。

最后深深闭眼,“或许,我就不应该夺人姓名……”

若他还姓赵,那么当上丞相之后,他就可以衣锦还乡,打那些人的脸。

可不是。

他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杀了别人的家眷,那他就不能再回去打那些曾经辱没他的人的脸。

所以,过往的情绪、不甘、愤怒、卑微、耻辱……一切,都只能从此埋藏于心。

只能自己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