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正解开郑达衣襟,察看肩上伤势,见顾七欲言又止,便要告退,被郑达挥手制止:“果老是弼人府旧人,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信得过果老。你说吧!”
“是!”顾七俯首,对巫医一礼,算是为适才的屋里表达歉意,道:“是王子府上的府卫叶二。”
“二人是分开审讯的,口供完全一致,小的担心昨夜突审,难免有些偏差,今早再审,仍是一般。小的以为,夜长梦多,请大人当机立断,今日便擒住王子见,交给小的来问,不怕他不如实招来。”
顾七越说越兴奋,事涉图谋刺杀右相,是件了不得的大案,若是能在其中立下功劳,自己这个当年殡舍替人收尸的舍人,如今已弼人府的令史,若能在右相面前建功,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成为主事郑达的副手,那该是如何光宗耀祖的事啊!
只是想想都让人激动,顾七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郑达,希望郑达能够首肯。
顾七很失望,因为他看到郑达无力摆摆手。
郑达看着顾七,心中也有些许失望。
有些事情,顾七还是看不透,这一点,顾七比不上黎逢,更比不上卢治。
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当时只顾着逃命,临走还在矮个子身上补了致命一击,竟未想起该问问卢治被关在何处。
“今日有谁见到卢治?”郑达问。
顾七摇头。
郑达看着顾七失望的神情,道:“要动王子,还需大王发话,我不能断!”
更深层的原因和顾七说了也没用,因此郑达没有多说,找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理由拒了顾七并不聪明的提议。
“而且,”郑达续道,“种子只有埋在土里才会发芽,你何时见到过农人会向土中播撒在阳光下暴晒过的种子?”
“大人的意思是……”顾七犹自不敢肯定,抱着最后一线希冀,“再等等?”
“再等等!”巫医翻开伤口冲洗泥土,郑达皱眉吸了一口冷气,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失望之色在顾七脸上一闪而过,但郑达目光敏锐,察觉顾七的失望更甚,道:“我另有任务给你!”
郑达说了一个地址,他刚刚逃出来的所在:“你速速带人去,若有人进屋,捉来见我!记住,不可暴露行藏,不得有误!”
顾七脸色一肃,恭声应道:“唯!”
如果在戴氏坊不能拿住韦力,韦力必然会去再拷问郑达,要顾七派人捉拿,便是在黎逢失手之后,再布一张网,不怕韦力不成擒!
韦力隔着一道低矮围墙,守在戴氏坊的茅屋外。
郑达说得没错,这里是有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屋内凹凸不平的地上是凌乱摆放着几个树墩。
看到这件茅屋,韦力悟到些什么,暗自懊恼起来。
王子图谋甚大,他不该在明知可能被人跟踪的情况下,叫叶二去见梅图。若是王子在王都多几间这样不起眼的小屋,这次去与梅图勾连,就不用还在东二巷息开的屋子里见面,至少不会让弼人府的人死守,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