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王宫,亚进却不肯放过右相,非要去右相府上“坐坐”,还不断给亚丑使眼色,要他一起去。
进入明堂,正好遇到甘盘在考校子昭的应对,相互见过礼后,子昭恭敬地以子侄礼拜了亚进、亚丑。
亚丑心中有事,再次说了讨兵复国的心思,说到最后,亚丑也有些动情:“若是任薄冲篡立,不但丑是无根浮萍,随水飘零,无处落脚,便是大商,从此于东土也再无昔日声威。”
这一句正是亚丑要说动右相的核心。
而今大商西羌北邛,已是大患;南土虽多小国,但王化不昌,也颇不宁靖;若是任薄姑国被大彭、莱方、人方拉拢过去,只怕是东土之事从此也不得顺遂。
右相道:“先前大王在时,怎么不说这一番话?”
旁边子昭按耐不住,说:“若是我,绝不会承认薄冲篡立之事。”
这一句却是将自己摆在大王的位置在说话,右相瞪了子昭一眼,子昭毕竟孩童,当即舌头轻吐,神情一肃,低头不再说话。
“右相大人让他说完罢。”子昭上首男子嘿嘿笑道。
亚丑不认识这男子,只觉得这男子神情闲适写意,在右相面前说话却无半分拘束。
只听这男子续道:“且看这小儿有何惊人之语。”
“唔……说罢!”右相犹豫了一下,点头首肯。
亚丑有些讶异地看着这名男子,在右相大人面前说得上话的,该是大商有数的人物,偏偏这人他从未见过。看这人言行举止,不卑不亢,倒显出几分超然。心下好奇,未免多看了几眼。
男子正是子昭的师父甘盘。甘盘来王都也不过旬日,在右相府上更是不足一旬,亚丑自子画册封典之后便离开王都,自然不知右相给子昭延请了师父。
子昭恭声应了,接着说:“莫说薄姑乃是我大商兄弟之国,莫说亚丑大人多年在大邑商供职,我大商应有保全之义,仅说一点,若是认了这篡立之事,我大商以后对各方国事务,再无脸面仲裁处分!”
亚丑听子昭口气,却是为他说话,点头不迭。
“那薄冲已自认薄姑国公,大商若是不认,又该当如何?”甘盘直视子昭,问道。
“伐!”子昭回了简单的一个字。
那人笑,看一眼亚丑,又看一眼右相,道:“以大商目前情势,如何伐得?”
子昭并不犹豫,道:“妇杞西征犬戎,侯虎北伐邛方,胜负尚在两可之间——即便是失利,对薄冲的讨伐也势在必行。”
“这不是问你该当如何,我是问你,如此情势下,如何伐得?”那人目光炯炯逼问。
“投书呵斥薄冲僭越篡夺之举,以师出有名;派出使者,游说东土诸国,不得依附或暗中支持薄冲;以江黄之师进逼造势,以诸任之力压迫,使诸国不敢乱动;以亚丑大人领兵进击,使篡立夺位者屈服。”子昭略微思考,给出四个步骤。
右相大人听了,连连点头,以鼓励的眼神看着子昭。
甘盘听了,喜形于色,对右相大人道:“恭喜右相大人!子昭应对得当,远超所想。仓促之间,便是我,也只能作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