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的香气在空中弥漫,郑达贪婪地吸了一口,头开始发晕。
在他几乎要虚脱的时候,他听到了几声呼喝,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郑达终于没能忍住,膝盖一弯,软软倒了下去。
他倒在一个人的怀中。
郑达艰难回头,看到了卢治的脸。
“大人……”卢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郑达睁眼都难,指着地上京三的尸体:“杀他的,就是刺杀子成的凶人。”
卢治小心的避开郑达身上的血迹,不是怕血,而是怕动到郑达的伤口:“大人,你的伤……”
郑达再次打断卢治的话,眼睛也懒得睁开:“你去追,换其他人照看我就行了。”
卢治依言将郑达交给身后的人,听到郑达略显虚弱的声音说道:“遭遇上了,你就跑,你打不过他。”
卢治明知郑达已经闭上眼看不见,仍是点点头,举起火把凑近,俯首查看京三的尸体。
他没有翻动京三的尸体,眼前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个凶人在现场留下了什么。
不用多久,发现了一行脚印,一行由轻渐重的脚印。
卢治成为郑达的副手时,办第一个案子时,郑达曾说过一句话:
“没有人能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地杀掉一个人,他每多杀一个人,就会留多一些痕迹。任何掩饰的意图,都会有另一次掩饰展示在我们的面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被掩盖的痕迹!”
凶人杀死眼前这个人是要掩盖什么?
卢治带着两个人循迹前行,在穿过三条小巷,翻过两个院落之后,在王都贯穿南北的大道上失去了凶人的踪迹。
卢治点燃一根松枝,几乎是趴在地上细看。
走过必留下脚印!
这里的脚印纷杂,但入夜之后,路上没有行人,凶人的脚印会踏在其他人的脚印之上。
今日十二,月亮已经圆得可爱,月光清冷,照在冷清笔直的大道上,一个人燃着一跟松枝,俯身撅股在地上找寻着什么,显得格外诡异。
在卢治看着王宫前大道上凌乱足迹,茫然四顾之时,远在王都东北四十里开外的密林边缘,计五带着任克、隗烟二人终于躲过了族人的追踪,从林中穿出。
计五深深呼吸,靠在一棵粗大的树身上,对任克道:“今晚他们不会追上来了。”
没有人敢在不熟悉的密林中奔跑,甚至,在入夜之后进入密林都是一种冒险。
何况,密林中除了不知会从何处扑出来的野兽之外,还有小五号称“出手无回”的箭矢。
小五断定,身后追杀的族人,绝不敢在这个时候穿过丛林。
哪怕寒布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计五很愿意寒布这么做,那样只会惹来族人的反抗。
不期然间,计五又想起了光头叔。
他与光头不熟,但计五能看出光头叔粗野的外表下的内心柔善,同时,光头叔也有他所不具备的血性。
如果光头叔还在,而寒布用刀架在光头的脖子上——计五恶意的揣测着——光头叔会如何暴起,让寒布在光头叔碗大的拳头下变成一摊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