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计五远远地见过右相,不曾想不过是一顿酒,一场打斗,运命就将他带到了右相身边来。
印象中,右相虽瘦,却伟岸,也许是丧子之痛带来的打击,让右相大人几乎是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右相大人话不多,且慢,只是眼神中还是有感受得到的坚毅。
“大人,这是计之五,是我给王子请的伴学,弓矢身手,便是他了。”
“哦?”右相大人看了一眼计五,计五额头上的“计”字烙印似乎让右相想起什么:“来自计地?”
“回大人的话,是!”
“师盘说是伴学,但王子的弓矢还只是练臂力、拉空弦的水平,让你费心了。”
右相如此和蔼,倒让计五赧然,计五正挠头,右相又道:
“你是师盘推荐来的,先委屈一下,就在府中任什长吧。”
计五对千夫长、百夫长、什长之类的全然不知,懵懂看了一眼甘盘,又看向右相。
甘盘见状,呵呵笑道:“曾利是曾侯次子,堂堂贵氏,在相府中也不过是普通亲卫,你一来便是相府的什长,还不快谢过大人!”
计五听甘盘这么一说,虽不认识曾利是谁,却知道任这个什长是好事,比出自堂堂贵氏的曾利还要好,心中开心,连忙按甘盘事前教的,拜谢右相。
“去见见你的属下吧。”右相大人坦然受了计五一拜,对计五道。
走在相府小径,右相在前,身后甘盘悄声对计五说:“今天是王子第一次学射,你想想该怎么做。”
这句话让计五很紧张:“甘盘大哥,我从没教过啊!”
弯弓射箭是他自小就做着的事,也是他最有信心的事,每次和族人一起上山打猎,他总能凭敏锐地察觉到猎物出没的方位,并能用手中的箭为自己赢得猎物和赞誉。
他紧张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感觉,持弓、搭箭、拉弓、撒放,这一系列动作,从没经过思索,只是一闪念间的本能——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他回想起他第一次打野物时父亲鼓励的眼神。
那一次,他射出的第一箭射歪了,射中了野猪的屁股,愤怒的野猪掉头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他极力控制住要转身跑掉的念头,射出了第二箭。
父亲说,他的第二箭近乎完美,说是“近乎”,是因为速度、准头都没得说,父亲已经搭着箭的满弓才不用撒放出去,但是,力度还不够,让野猪冲到跟前才趴下——那一年,他十二岁。
他完全不记得当时是如何抽箭射出的,只知道在那以后,他射箭的速度和准头都超过所有的族人,包括他的父亲。
听说要教王子学射,计五把自己的动作在心中模拟了一遍。
“今日只需告诉王子,学射能达到的境界是怎样。”
计五更为难,反问:“学射能达到的境界是什么?”
面对计五的问题,甘盘从心底冒出无力,几乎怀疑自己找计五来给子昭当伴学是不是做得对:“照你平日做的射上几箭便可。”
计五听了这句却笑:“就这样?没问题!”
在校场边,计五看到了子昭。
校场在右相府的西侧之外,相府的围墙上开了一张门,通向广阔的校场。校场的东边放了三张案几,案几后整整齐齐摆了了方席,他们来时,子昭正端坐于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