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晋安皇无话可说。
若说推戚长容到风口浪尖,蒋伯文没有分毫私心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可若是要让晋安皇在最短时间内相信蒋伯文对皇室有二心,也绝不可能。
毕竟,那样的一个能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看着眼前的太子,晋安皇竟然觉得她有些陌生:“太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戚长容俯身叩首,声音悠悠的传了出去:“儿臣别无所求,儿臣只希望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父皇能对蒋太师怀有戒心,不要再像之前那般信任他……能多给儿臣一些时间。”
一字一句,她说的十分艰难晦涩。
蓦地,晋安皇眼眶酸涩难言,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你猜到了朕的决定?”
“是。”
“你不怨朕?”
“不怨,事已至此,有何好怨?”
听着耳边淡漠的声音,晋安皇只觉得喉头好像被堵住了,等平复情绪好,他方才继续说道:“此一去,燕皇必定不肯轻易放你回来,如此,便和质子别无二般。”
晋安皇的声音微微一顿,片刻后问道:“若成质子,必受流言,太子,你可受得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戚长容起身,再深深的叩了下去:“父皇不必多言,亦不必觉得愧疚。”
这是她的选择。
哪怕前方遍布刀山火海,荆棘密林,她也非走不可。
闻言,晋安皇闭了闭眼,掩去所有情绪,等他再睁开眼神,眼中已一片清明。
摒弃情绪后,他的声音你只剩威严:“太子可有什么想说的?”
“请父皇戒备蒋太师!”戚长容的低声嘶吼掷地有声,身躯微微的发着抖。
从前父皇从来没有怀疑过蒋伯文的用心,所以不曾生出探查他的心思,而今日她已将怀疑的种子种在了父皇心底,只要父皇用心去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如此这般,她才能与天命对抗。
上辈子的山河破碎,她委实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
跪伏与寝殿中,额头轻轻触及温热的手背,戚长容眼眶微红。
此时此刻,她确实有点害怕,怕来不及揭穿蒋伯文的阴谋,无法让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样的人就如一条毒蛇般隐藏于暗处,她明知毒蛇的位置在哪儿,可却不能轻易下手。
因为那条毒蛇门生遍布天下,影响力极大,一旦毫无缘由的动了他,对于大晋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
是以,蒋伯文要杀,却要杀的师出有名,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
她原本以为还有十年时间可以与他周旋,可以用十年布下一张天罗地网,让他无处可逃。
可如今他才反应过来,从命运轨迹被更改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与上辈子不同了。
在这般重要的关头,她不得不暂时离开,谁也无法预料她离开后会发生什么,倘若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蒋伯文的计划成型,她又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