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矛头已对准了太子,朕若拦着她不许去,只怕会在朝臣心中留下太子贪生怕死的印象,使她继位以后无法令朝臣心悦诚服。”
相比元夷,晋安皇看得更深些。
越看得深,他心绪越发不宁,微垂着的眼眸中似乎隐藏着一些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
即便这样,他面上依旧平静如初,未曾泄露分毫。
说起来,到底是当初打压太子太过,以至于让朝中之人钻了空子,直到现在让事情变得越发复杂。
看出晋安皇心底的挣扎,元夷虽不想问,可此时,在偌大的御书房内,除自己以外竟是无一人能倾听陛下所言。
是以,他却不得不站出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么依陛下的意思,此战应该主和还是主战?”
哪怕今日上朝时文武百官闹得天翻地覆,到最后做出决定的还是坐在龙椅上的这位。
倘若晋安皇说战,哪怕全国上下只剩下文弱书生,都得硬着头皮提刀上阵。
晋安皇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眸中翻滚着无数情绪。
眼下,他的心思不在燕国挑起的动乱上,而是在想太子与蒋太师的矛盾是什么累积起来的。
本以为日后待太子登基,蒋太师便能登上帝师之位,辅佐左右。
可如今看来,事情却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蒋伯文想不想做帝师他不知道。
可东宫,却是明显不想让蒋伯文做帝师的。
如此,一切就要重新筹谋。
……
东宫,当前朝的消息传去之后,整片宫殿便笼罩在一层愁云惨淡之下。
哪怕是低如尘埃的宫人也知道,两国之间一旦发生战乱,就不是一个太子将军和一纸和书能解决的了。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刀剑无眼,求和使者更是时时陷入生命危险,在轨迹中挣扎。
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太子都被卷入了这趟浑水。
且后果难料。
相比众宫人的心事重重,当事人戚长容却显得从容自若,面上不带半点急色。
甚至回宫以后,不等圣旨颁下,已然吩咐侍夏着手开始收拾东西。
而她自己,则悠闲的烹茶自饮,眉宇间一片清明。
陈三思急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景象。
当下,他气了个倒仰,两三步走去随手将戚长容煮好的茶抢来,恨铁不成钢的道:“长容太子,你的处境如此危险,竟还有心思在这儿怡情养性?还不快去你皇帝爹那儿刷刷存在感,否则他真听信谗言将你派了出去可如何是好?”
如今戚长容在晋国的情况,就像当初他在陈国时一样,面对众位朝臣的逼迫,还有皇兄皇弟们的压力,不得已远遁家乡以求自保。
耗费良久时辰烹煮的好茶被不懂茶的人抢走,戚长容也不恼,抬手再倒了一杯:“以父皇之心性,一旦他做好决定,又岂是孤能影响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