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夷感激道:“医圣大义。”
看了一眼周围守着的禁军,秦然心底暗叹一声,又道:“大公请回,秦然这就要回去了。”
元夷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后一步:“医圣先请。”
秦然点头,不再与他客套,在禁军的护送下按原路返回。
这些人明知他不会逃,却也要像看守犯人一样寸步不离,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晋安皇的控制欲在作祟——不允许任何人或者事脱离掌控。
秦然行走的速度很慢,并且尽量显得自然。
身后,他能感觉到元夷的视线一直紧紧黏在自己身上,就等着他露出马脚。
身为晋安皇的贴身内侍,又是整个皇宫最受宠信的大公,哪怕是晋安皇随口一提的话,也会让元夷琢磨半响。
况且之前在御书房里,他确实顾左右而言其他了。
晋安皇的怀疑没错,那些话是戚长容让他说的。
风雪呼啸肆虐,以往气派辉煌的皇宫好似被披了一件白色皮袄,触目皆是雪白。
远处有几个宫人正在一丝不苟的铲雪,手被冻的通红也不敢怠慢。
秦然踩在雪地里,直直的向雪地中央跪着的叶泉走去。
在经过这人身边时,秦然才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叶泉眉眼结了霜,一张脸更是红的可怕,整个人已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重伤之下,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秦然叹了口气,却是不做停留,目不斜视的从叶泉身边走过,徒留一串印在雪中,深浅不一的脚印。
元夷还在御书房外看着,哪怕秦然有心,也不能丢下任何口舌把柄。
见状,元夷远远的收回视线,转身朝殿中走了回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高热不退,早已烧的神志不清的叶泉忽然寻到了一丝清明。
他手掌撑地,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难受至极。
他不知道这样的坚持会否有意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连自己也要中途放弃,那么君门的冤屈就真的会永远埋在临城的黄沙里,不为人知。
这对于满门忠烈,与太祖皇帝一同打下江山的君门而言,无异于是莫大的悲哀。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片白茫茫的视野中,忽然有一双鞋映入眼帘。
他顺着鞋往上看去,正好瞧见了戚长容白净且又隐含一丝慈悲的面容。
“太子……”
微不可听的声音消散在风雪里,叶泉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眼前人甚至有数个重影。
转瞬,他眼前一花,竟然直接栽倒下去。
在叶泉栽倒的瞬间,戚长容接住了他。
印着青竹的伞落在一旁,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肩上,发顶,最后消融在发丝之间。
姬方连忙捡起伞来,重新举过戚长容头顶,遮挡了后面的风雪。
一行人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