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时,他再不会有任何顾忌。
午时刚过,零落分散的几人开始向城门处靠近。
城下很是安静,那些城上守卫们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躲在阴凉处翘着二郎腿假寐。直到还差最后一步跃出城门,周围仍旧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阻碍,庞庐反倒迟疑了,那一步久久没有跨出。
他望着城外的一片黄沙,忽而觉得那就像是一只黄色的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等他们自投罗网。
哈德提心吊胆的跟在身后,见他突然停下,连忙小声说道:“将军,情况有些不对啊,怎么没有人埋伏?”
按理来说,他们几日前才在黄沙城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连普通百姓也知道城里有贼人隐藏,官府不会放任不管,碍于面子和名声,戚长容也不会撒手不问。
但是现在,一切都顺利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条宽阔大道摆在所有人眼前。
出或不出,这是一个问题。
……
裴府,裴济略有些坐立不安的在圆凳上挪了又挪,他手里捏着一颗黑子,犹豫半响,终是在棋盘最角落的地方。
望着棋盘上堪称混乱的局势,戚长容抬头,看出他的不自在,笑了:“裴大人一直心神不宁的,不知是在想什么?”
裴济是个有血性的父母官,他在东南之地为官多年,与此地感情甚深,自是每时每刻都在为东南之地的百姓着想。
他身为刺史,即便手上早已没了刺史的权利,但属于这个身份应该背负的责任,还是要背起来的。
裴济斟酌着道:“殿下大开城门,就不怕庞庐一去不回吗?他要是走了,咱们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黄沙城虽处于灾乱中,但在裴济的眼皮子底下,无人敢玩忽职守。
那些守卫之所以如此懈怠,不过是因为得到了上头的命令,他们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戚长容抿唇一笑,语调温和:“他不会的,他是个记仇的人,在黄沙城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
说话间,一粒白子紧随而上,困势一起,轻而易举的将黑子压的抬不起头。
顷刻间,黑子无路可走。
裴济抿了口茶,垂手将棋子放回罐中,败的心甘情愿:“殿下棋艺高超,微臣拍马不及。”
戚长容淡淡一笑:“孤棋艺一般,是裴大人一直在走神,心思不在棋盘上,这才便宜了孤。”
说话间,韩愈自外面走进,在戚长容面前站定。
戚长容偏头看去,问道:“他们出城了吗?”
“出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以庞庐的作风,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必定是要闯一闯的。
韩愈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忐忑,随后又道:“不过大约一炷香后,有一人又回来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回来的那人是谁,庞庐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呲牙必报。
一旁裴济顿了顿,感慨道:“殿下所想果真长远,不过臣有一疑惑,还望殿下解答。”
“裴大人请说。”
“殿下是怎么猜到庞庐会去而复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