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如此,他爹也没有说什么,他爹还能再撑个十来年,就盼着他这十来年仕途受阻后,兴许能回心转意回来继承家业。
杜长安是翰林院里难得的明白人,翰林院一群书生文人,平日说话就都文绉绉的,很多都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周砚山深知他们每个人的背景,根据每个人的经历性格对症下药,收买人心速度之快令人不得不佩服。
可这一招对杜长安没用,他没吃过苦,一辈子活到现在顺顺当当,有交心的知己,有懂他的爹娘,这就让周砚山没有空子可钻,这也让杜长安成了在翰林院里跟周砚山关系最“客气”的人。
后来周敏死了,杜长安给折子分门别类拿去入档的时候看了眼刑部尚书关于周敏之死呈上来的卷宗详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觉得周砚山有问题。
其他人都对周砚山有种先入为主的好感,这种好感会让人主动忽略信息中对他不利的那部分,但杜长安对周砚山可没有好感,自打看完卷宗,他就越来越觉得周砚山这个人虚伪了。
后来罗敷来过翰林院,说是随处看看,但所问所查都是针对周砚山的,杜长安也就是那时候成了罗敷在翰林院的一双眼睛。
罗敷用了杯茶,又问杜长安:“大学士张瑞先养病养了这么久,该好了吧?”
杜长安道:“张大人偶尔会来翰林院,但待不了多久就走了,每次来都会找周砚山,说是谈些关于给陛下授课的问题,臣看着张大人红光满面,想来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罗敷哼声冷笑:“好的差不多了怎么太医每回去看都说毫无起色呢?”
杜长安说不知道,心里也奇怪,张瑞先此前身体一直很好,从没听说有过什么旧疾,忽然病倒,确实挺让人怀疑的。
“素婉,你去让人给张瑞先传个信儿,就说……”她点点脑袋思忖片刻道:“就说本宫惜他身有疾却久不能痊愈,不忍他再劳碌,打今儿起,就让他在府里好生修养吧,至于大学士的位置,他既有心无力,那本宫只能择贤来替他了,让他抽时间去翰林院交接一下事务,到了年纪就回去养老吧。”
素婉道是,立马让人去传话。
杜长安不知在想什么,犹豫片刻又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周砚山此人不管有什么问题,殿下既然已经怀疑他了,再让他留下教导陛下是不是……不大合适?”
“本宫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周砚山只是钓鱼用的诱饵,他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本宫想要的是一网打尽,现在换了他只会打草惊蛇,一同教导陛下的不是还有个孙少学吗?陛下现在只需识字,其他的自然用不上他。”
杜长安道是,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这才离开。
周砚山现在照常给皇帝授课,周敏的死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罗敷有时得空会在一旁旁听,他这个人是有些本事在的,罗珺学的很快,更难得的是还都能记住。
天已入冬,素婉拿了件大氅来给罗敷盖腿。
孙少学正在教罗珺拿笔,周砚山得了空去倒了杯热茶给罗敷:“殿下,喝杯水暖暖身子吧。”
怎么听怎么有种他才是这儿的主人的意思。
罗敷没有接:“本宫不渴。”
“不是要渴了才喝,殿下身子不好,常喝热水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