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可还记得票据模样?"
"黄麻纸,盖着红戳子..."刘馨抽抽搭搭比划,"阿娘说等五兄娶亲时,再去同一家香铺采买,拿这票据能多兑好几盒..."
绿柳突然轻咳一声。
刘绰转头望去,见县主府的卜管家捧着本洒金册子立在廊下。
"禀县主,三夫人那日被拒后,确有一辆青帷马车尾随她至新昌坊。"卜管家翻开暗记,"驾车的是个面生的昆仑奴,但车上的人却是熟脸,车轮印间距也与公主府规制相符。"
听到公主府几个字,刘馨受了刺激般,大声哭着道:“阿娘把那个人轰走了,阿娘把那个人轰走了!”
春杏也忙跪到地上,“启禀县主,那日奴婢也在场,奴婢可以证明。我家夫人把人赶走后,还教育十二娘子,自家人终究是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帮着外头的人害自家人,那娘子也得跟着倒霉,那才是真的傻。县主,我们夫人真的把人轰走了。求您一定要救救她!”
刘绰沉思片刻,心中有了个猜测。
她站起身来,“你先下去吧,照顾好十二娘子,莫要让她乱跑受惊!”
“县主,奴婢绝无半句虚言。自四娘子去了后,我们夫人日日吃斋念佛,她是绝不可能做下此等害人之事的。”
绿柳扶起春杏,“好了,你说的事,县主自会找人查问清楚的。”
“奴婢遵命!”
待春杏带着小女孩走了,刘绰看向卜管家。
“我并未召见,卜管家却一大早就过来了,回的又是三夫人的事,想必是还知道一些内情?”
曹氏正在房中盘账,听到脚步声,她悬腕收住最后一笔,抬头时恰见刘绰立在斑驳的日光里,眉间蹙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思虑。
"可是为着娴儿的事?"曹氏将狼毫搁在青玉笔山上,"你二叔母方才来过,说是要请家法..."
刘绰摇了摇头,“阿娘可还记得那年四姐推我落水,当时三叔母是何反应?”
曹氏眼前仿佛又映出那年早春的光景。
"那日三房倒没抵赖。"曹氏拨动一颗翡翠佛珠,"只是说那不过是你们姐妹之间玩闹失了分寸,并非有意为之,是我小题大做了。你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个胡搅蛮缠,避重就轻的性子。倒是你四叔母..."她忽然噤声,目光落在香炉某处缺口。
"四叔母当时说了什么?"
“她说...说娇娘素来乖巧,许是有人故意跌进河中要赖害人也不一定。有了她这句话,你三叔母就更有恃无恐了,撒泼打滚,闹得比谁都凶。在才弄得你被推下水这事,在彭城人尽皆知。我当时气坏了,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
“那阿娘,你觉得今日三叔母说的是真的么?”
“瞧着不似作伪。绰绰,阿娘虽不喜欢她,但好歹跟她做了二十年的妯娌。她的脾性还是知道的。今日她是真的委屈,不是装惨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