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探至三分之一,面前忽现排成列的木椅,以各种姿态横在殿中间。
若想通过,只得从上方跃跳。
顾桢犹豫片刻,将手中火折抛到那列木椅后方,确认无机关被触发,这才谨慎跳去。
没想到在落地瞬间,忽从房梁斜射出数道细索,近乎无死角朝他切来!
情急之下,顾桢反手拉过木椅遮挡,不料椅腿间亦缠绕细索,硬生生划破他缠满绷带胳膊割出新的血来。
顾桢眯起眼,此索比发丝还细,在光线强烈处亦难察觉,更何况眼下殿内一片漆黑。
这要命的东西,曾在朶蛮海域沉船中随处可见,稍有不慎便会付出惨痛代价。
如今看来,倒可确定是同一人的杰作。
按住出血处,顾桢拾起火折,加倍小心前行。
可无论他怎样仔细,都无法完全避开那些险恶机关。
每行三米,必会受伤。
门外传来援兵脚步声,顾桢稳定心神,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软塌。
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那上面似乎躺了个人。
此殿太过危险,似他这般身手才能深入,那些士兵即便想帮忙,恐怕也只能被挡在入口的几米处。
擦去飞溅在颊的血迹,顾桢吹熄了火折。
他已能彻底适应殿内的暗度,再燃火,反倒会将自身暴露在明处。
榻上那人身上盖着件破破烂烂的王服,是顾桢再熟悉不过的样式。
靖炀国君的王服。
除此外,那颗圆润光头也惹人注目得很。
城已破,靖炀兵突进,而玄行竟还有心思在此昏然大睡,未免太过可笑。
顾桢翻掌,疾速将银针射向玄行的死穴,同时防备着他的暴起。
银针并未被弹开,而是径直插入玄行体内。
这和尚毫无反应,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宛如已死之人。
顾桢静立良久,又朝他射了几针,确定将玄行的七经八脉全都封死后,才缓步靠近。
抽出匕首,顾桢瞄准玄行脖颈,狠狠刺下。
刀刃切实传来割断筋骨的触感,他用力挑刃,将那尸身整个翻过来时,忽然皱起眉。
玄行皮肉的断裂处,很奇怪。
忽然,顾桢速退两步,甚至连刀都来不及拔,可埋在尸身上的细索,却还是如催命鬼般紧随而至。
险险避开快要探到面门的机关,顾桢欲原路返回,不慎踏错步伐,踩到一块来时未曾探过的地面。
令人胆寒的机关转动声剧烈响起,丝丝破空声骤然朝他逼近!
顾桢身手灵活,几番躲闪腾挪,虽身中重伤,却仍能勉强站稳。
原本敞开的殿门口猛然关死,任凭外头侍卫如何敲砸,都岿然不动。
殿内彻底笼罩在黑暗中,数十根细索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交错袭来,将顾桢笼罩其中。
略动动四肢,便会被那锋利索丝割成碎块。
顾桢僵着身子,只见软塌上那具尸体忽被掀翻,藏在下方凹槽中的人,则抻着懒腰缓缓起身。
玄行打了个哈欠,挠挠光头,用脚将滚到地上的尸体踢翻一圈儿,倏然眸光一亮,似乎寻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拔下枚银针,仔细端详着,又嗅了嗅:“盅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