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绪松开手指,在抓皱了的软毯上摩挲,好像轻抚她的脸,心一点点的软化,连带着疼痛也似乎纾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透过背后书墙映照在地上的灯光,濮阳绪发现有道人影站在那,心里一惊,刚要挣扎着翻身,一扭头,却是陈落。
他一下子卸了力,躺回去,看着陈落一步步走进来,他细心的避开直视濮阳绪的样子,只把这一方晦暗的地方添了一盏灯,之后又出去端了热茶水过来。
濮阳绪勉强坐起来,流了太多汗确实干渴的很,一杯茶喝完,重新积蓄了一些力气。
陈落伺候他十多年……快二十年了,从未见过如此虚弱惨淡的濮阳绪,哪怕只是粗略的一扫而过他的脸色,心中也是万分难受。
濮阳绪动了动身子,再躺下去想试试舒服点的姿势,然而动作了几番才发现,怎么睡都一样的,不舒服。
最后一波疼痛加剧的时候,濮阳绪依旧很坚韧的没有吭一声,或许在他自己以为的非常狼狈,落在旁人眼里其实已经是非常了不起。
只是连陈落与暗卫看着都不落忍,这样的一面,他是如何也不愿意让沈汀年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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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宋禹来燕熙堂的时候,沈汀年陪着湛哥儿翻一本画册,是适合他这个年纪看的画儿,等人是极度考验耐性的,她等到夜幕降临,就各种想濮阳绪……
再把睡着的湛哥儿抱回床上后,她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前,目光就看着院门口,然后就等来了宋禹。
她进门的时候,隔着大老远就看见了沈汀年,并不是宫灯太亮,而是很难忽视。
宋禹来这一趟其实心里是不太愿意的,可身为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入宫以来同皇上打交道也不算少,一开始还以为不好相处,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宋禹发现这人心很大,眼目从来没有放在后宫琐事上,所以她请示什么基本都不会被拒绝,他把整个皇宫分成了两块,一块属于皇后管辖,一块属于他自己和沈汀年的小地方,简单明了,各自为安。
时间久了,适应良好的宋禹过着自己的惬意日子,守着局外人的本分,可好日子哪里会天长地久的,这不就来事儿。
“见过皇后娘娘。”沈汀年迎面过来,先行了礼,宋禹平视她的眼睛眨了眨,习惯性露出了礼节性笑容。
两人一道在厅堂入座,也不知是不是宋禹不常来,不知道沈汀年的待客之道,总觉得进了门,燕熙堂的氛围就冷了下来,还是说今天的氛围格外冷?
“皇后?”沈汀年没等到皇后先开口,有些疑惑,以往有什么事情交流,都是直来直往,开门见山的。
宋禹收回打量的眼神,把酝酿了一路的话说了:“西边起战事,皇上决意御驾亲征,议事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太子年幼,诸多大臣竭力反对,明日早朝少不得一番动荡。”
沈汀年沉默的听着,大概明白了她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