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醉酒

沈汀年佯装羞怯的低头,略显小女儿姿态,对濮阳绪的关怀喜难自抑,只是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多更刺人。

濮阳绪后知后觉的将视线移开,索性吩咐给东宫的妃嫔每人都分发一碗腊八粥,连坐在沈汀年身边的胡玉春都得了一份,而在沈汀年身后的姚氏,却似没看到,他走时背着手,步履轻快,不同来时。

赵婧仪从起身恭送到平静坐回去,目光的焦点都在桌上的酒上,这批新酒本该是等小年夜用的,濮阳绪为何提前动用?

是皇后那句不叫沈汀年喝宴上的松醪春?

离得她近坐的叶诗也在玩味的转着酒杯,而连一贯不善于多想的叶昕一都喝不下这新酒,可见濮阳绪的用意是何等的昭然若揭。

皇后怎么落沈汀年的脸面,濮阳绪就怎么把她的脸面捧起来。

又是一拨伶人上场,沁园的宴会持续了很久,下午是看戏,沁园中庭是搭了戏台的。

于沈汀年而言她不是看戏而是被看,濮阳绪一走,一群皇上的妃嫔就开始轮番来东宫的这方坐席敬酒,纵使她推脱能力极强,也少不得被灌了几杯,宫里的女人,没有几个心思浅的,言语间挤兑推搡,三言两语的能扎人不见血,沈汀年与敬妃是出林打眼的鸟儿,她们不敢拿多年圣宠不衰的敬妃灌酒,再不爽也得忍着,可沈汀年不一样,她毕竟算是后辈,再受宠也是东宫小婕妤罢了,入宫资历浅,位份又不是赵婧仪那般受皇后看重,家世也不过二流末尾的书香之家,使劲浑身解数灌几杯酒出出气,何乐而不为?

或许是因着这个原因,也或许是一年之久的禁锢,大家放开了也耗上了,戏是演了一出又一出,按例早该散了,今日却折腾到了傍晚。

沈汀年虽酒量绝佳,但耐性不怎么好,旁人的敬酒喝也就喝,但是眼前这个何嫔,若是她没记错,曾经没少刁难自己吧?

当初的太子嫔何氏是何等风光,趾高气扬的在还是太孙婕妤的沈汀年跟前耍威风,罚她站了一上午,如今风水轮流转,新人上位,何氏断了恩宠,在沈汀年跟前仰起脖子踮起脚尖都矮了一截。

沈汀年举着杯子好似要喝,手腕一转,连杯带酒一起掷到了何嫔的胸口,带着颜色的果酒一下子印染在新衣上,毁了个彻底。

“你——”何嫔才要开口骂她,沈汀年已经哎哟一声的往后倒,早就知道自己主子什么性子的闵云自然的把人接住了,嘴里喊着:“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醉了……”

“我头好晕。”

主仆二人演技娴熟自然流畅,围观者都没反应过来,人就顺势退场了。

坐在晃动的步撵上,沈汀年一手撑着下颚,眩晕的厉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仍旧觉得天空蒙了一层灰幕,看不真确。

她不是第一次喝醉,心是清醒的,只是身子不听使唤,行动也失调。

步撵停下来的时候,她以为是到了畅心苑,所以歪歪斜斜的下了步撵,一时都没看清宫女太监都跪着,她摇晃着腰肢,欲倒未倒,醉眼朦胧的看见眼前站着人,她盯着对方的靴子看的专注,而后一寸寸的往上移,入目的容颜……脑中根弦立刻崩断,眼花缭乱。

“嫔妾见过太子殿下。”沈汀年微醺的笑,动作有些笨拙,弯腰之际差点踉跄跌倒,被对方一手拽进怀里,其实她虽然醉了,但是也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不是……那个丢下一句‘年年我给你留了好多种子……’让她束手无策,记恨已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