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点了灯火,室内并不算多昏暗,但暖光柔和,微光落在那清瘦的青年身上,衣袂轻轻垂落在地上,他像幅嵌在墙上的画,融在暖黄的晚照中。
让楚南书本就温顺柔和的眉眼勾勒得更为乖顺,让人不自主地就心尖发软。
“王爷。”
沈兰时在楚南书的不远处站定,奇异地,在床边竟然没有放那属于沈兰时的椅子,这让他不免有几分疑惑。
却不想青年闻声望来,眼底却不如之前那般热切,而是清冷得如天边的月亮那般,颇有距离。
这让沈兰时心底有些难言的慌乱,他没有说话,但那俊美的薄唇却不由得轻轻抿着,无声地透露出主人的紧张。
楚南书轻轻合上书,面上带着一丝虚弱的病态,像是随时要被风吹散的纸人,声音清淡得如高山上的涓涓流水,好听,却不热切:“过来些。”
难得带着浅淡的命令。
楚南书鲜少在沈兰时面前展现出王爷之威,就是平时同云歌云舞,或是其他下人面前也不曾如此严肃。
沈兰时不明所以,但还是往那窝在床上懒得动弹的人身边凑近了些。
楚南书轻轻拽着沈兰时的衣襟把他往下拉,毋庸置疑的动作力道并不轻,却让沈兰时顺从地低下了头。
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白狼。
这几乎是二人凑得最近的一次了,密不可分,中药微苦的味道夹杂着无名的花香就在鼻息之间。
沈兰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楚南书像小狗一样在沈兰时的颈边嗅了又嗅,然后又是警觉又是厌烦地皱了皱眉头,把沈兰时往外推了推。
他险些炸了毛。
“你走开。”
青年难得在还未臣服于他的爱人面前发着脾气,不明显的小奶膘一下子烦闷地嘟噜了起来,满脸满眼地都透着烦闷与排斥。
沈兰时心下一落,不可控制的,失落之感给他当头一棒,将他贯彻了个透彻,有种难以呼吸的干涩感。
同时还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就好像一只一直粘着他的猫咪忽而不认主了,张牙舞爪,喵喵哈气着不让人靠近似的。
手足无措的感觉让沈兰时觉得很陌生,他不知道下一刻该如何是好。
他该走开吗?但他不想。
若是其他人敢这样同他说话,他定是会二话不说地离去,从此再也不会与那人有交集,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是楚南书。
沈兰时想知道这个一向在他面前软乎乖顺的人为何而发脾气。
但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难以开口低声下气地询问。最终抿了抿嘴,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这个忽然翻脸不认人的家伙。
只看窝在被子里发脾气的那人把自己气得咳起了嗽,顺了下气之后,颇为委屈地瞪他:“以后你再去那种地方,就不要回来了。”
那话语与气势颇有捉了奸的正宫小媳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