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一片苍翠欲滴的鲜嫩槐叶,从树冠极高处,飘然坠落。
掠过江辰窗边,落到他的桌案上。
树叶上,有一个鎏金字体,蕴养古朴之气,鲜嫩槐叶滞留在桌上片刻,古朴字体与桌案接触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江辰逐渐释放的神识气息,冲撞弥漫在周围,那槐叶竟然无火自燃,很快就一闪而逝。由着它燃烧,江辰似乎根本就没看到。
“嗯?”江辰忽然睁开眼,似乎感知到了遥远洞府门口的异样。
过不多时,有门神降临宅院外,恭敬行礼“主人。”
“谁在外面?”江辰疑惑。
那门神恭敬回答“一个自称高原的,要求请见主人。”
高原?
这个名字对江辰而言,太过陌生。
他虽不能说将天庭下九天仙人全部认全,但大部分人还是知晓的。即便一些从不与自己结交的仙人,在自己周围相处的朋友中仍然有很多认识的,并且交情通常还不错。除非这高原是隐居不现世,只懂得闷声发大财的奇人,否则江辰不会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可说过道号?”
通常来说,仙人登天后不会说自己的名字。与外人称呼中,也都说道号。
比如江辰就叫江辰,但一些身边的道友都会称其为“狂侯”。反而是真名往往在数年后就会被人所淡忘。
但仍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仙人,会始终沿用自己的真名自称,至于道号也说的不多。
这全凭一个人的喜乐,至于名字、道号之类,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不曾。”门神回答生硬,一头雾水,直接摇头。
“请他进来。”江辰吩咐下去。
宅院外,左近是一片竹林。
江辰前不久刚刚播种栽种,仅一夜间,竹林规模堪比花园,十分气派。
竹林外,有条幽静小径。
高原架云来此,降落云头。
原本那门神好心带路,却被高原拒绝。说是难得来此,让他自己一人走走。
那门神本就是天庭天地孕育的一个形体,身为江辰洞府的守门人,自然知道很多有关天庭的秘闻。
眼前的高原,看上去心平气和,平平无奇,事实上,却是天庭某位高层的心腹,是门神这类小人物完全得罪不起的,即便是自家主人,与高原的身份仍差着十万八千里。
于是,不论高原说了什么,他都只能顺从服从。
高原沿途漫步行走,欣赏着竹林风光,仿佛游走于自家洞府的花园中,闲庭信步,很是惬意潇洒。
片刻后,穿过竹林,来到江辰所居宅院。
年轻剑仙并未客套出门迎接,这让高原觉得有些意外。
像他这个层次的仙人,有幸驾临一次下九天,通常都会有仙人夹道迎接的。
这也难怪,不知者不罪。
只能说明江辰孤陋寡闻。
事实上,莫说江辰不知道高原的身份,即便了然于胸,他也绝不会去刻意屈身奉承,除非是与他关系极为亲密者,江辰才会去迎合一二,对待与自己初次结交的陌生人,即便对方地位尊崇,在江辰眼里仍是毫无用处。
江辰独自在书房中练字,静静等待高原到来。
高原踏足进入洞府后,江辰便有所感知。
声音响彻整个宅院“我在书房。”
江辰名为“养心斋”的书房,富足文人气度,这“养心斋”三字提笔写就,一气呵成,当初还是让儒家君子典忠亲自帮忙写的字。典忠书法造诣颇深,写字行云流水,入木三分,养心斋颇有儒静闲雅之意,单单这三字所蕴含的儒家大道之学,将书房笼罩,在期间久坐观书,都有静心凝神的效果,堪称绝妙。
这副匾额,即便是天庭群仙,都未必任何人都能得到。
也就江辰与典忠、于琅二君子关系不错,去请教典忠,才获得这珍贵三字。
须知,儒家君子写成的任何一个字都是有力量的,如果这些字让儒家圣贤写出来力量会成倍增长,到了至圣那里,几乎一个字中所蕴含的力量,就能毁天灭地。
而这其中威力最强大的,就是儒家的立足之本“仁”。
养心斋书房的门户突然开启,高原缓缓走入其中,刚刚踏足这里,就感到头顶有一阵澄澈压力,是由顶上那三字匾额造成的清晰感受。
不过高原修为何等精深,儒家君子一层次写成的书法力量,几乎对高原构不成威胁,只是让他感受到有压力罢了。
江辰停下写着的最后一字。
将儒家经典中最著名的曾子灵魂三问全部写完。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高原放眼望去,书法以颇具大家雏形。
江辰抬头,第一次见到了高原的样貌。
二人四目相对。
一位修长如玉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形伟岸,英气勃发,身穿黑衫,浑身散发出一股子寒冰似的生硬冰冷气质,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物。
如今却偏偏面带生硬微笑,与江辰打了一声招呼,很简单的一个字,也很符合高原的气质“嗨!”
江辰展手朝旁桌椅指了指“请。”
高原步伐坚定地走入书斋桌椅旁坐下。
江辰招呼外面的侍女宫娥进来奉茶。
随后就一言不发,继续书写儒家经典。
许久,不见江辰说话。
侍女宫娥奉上清茶,在高原手中也显得冷淡无多。
他心中对江辰倒也有了些兴趣,起码觉得此人很能隐忍。高原于是先起了话题,拱手道“天尊座下首席供奉高原,请教狂侯。”
所谓宰相门房七品官。
天尊级大能者座下首席供奉是这位堪比军师一流的智囊级人物,相当于凡俗豪门望族豢养的门客智囊团,全被高原一手独揽。
如此一个人才,可以说屈尊降贵来结识江辰,却受尽了江辰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