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肯,而是觉得不值。
正如他以前认为的那样。
他做一件事,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他的内心。他认为这件事是对的,就会去做;认为这件事是错的,即便最后能给他带来很多利益,他也绝不会触碰。
可是,这世道不论混沌界还是天庭,大多利益熏心,却总要扣一个大义凛然的头衔。让他恶心。
二人看着一桌子的家宴,也不说话,只是喝酒。
许久,吠罗道“今天在会场上,多谢小辰替我说话。”
江辰道“先生在莫霄世界时就是我的前辈。如今来了天庭,不同于莫霄世界,我们就更应该彼此帮助了。”
吠罗接着他的话讲“的确是这样。天庭不同于莫霄世界。在那里我们可以横着走,都无人敢管,可是天庭不一样。我们时刻都要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江辰道“前辈认为我今日所做的事,对还是不对?”
“我不能有私心。公平的说,这件事本身是对的,但你做出来就是错的。”
江辰道“这件事本身是对的,我做出来却是错的。”他喝了口酒,苦笑道“前辈这是何道理?”
吠罗道“江辰,你是个聪明人,恐怕不用我继续说下去了。”
他竟然直接称呼江辰的名字,显然以没有刚才那么亲切。
江辰道“说一说,我不懂。”江辰喝着酒。含糊不清,似乎有些醉了。
吠罗道“你在剑道方面的领悟的确超越了很多同层次强者,甚至天庭有许多逍遥仙人都不如你。但你要明白,这个世界藏龙卧虎,不同于你的莫霄世界。做人时要低调,成仙得道后更要低调。”
江辰道“如果一个人做错了事,别人惩罚他是正确的。可一个人作对了事,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对的,却仍要惩罚他,说他不懂规矩,这难道也是他的错?”
吠罗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不能用“公平”,“对错”来说明。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清楚做它的意义,如果因为你心中所谓的正义就去得罪所有人,那你最后的结局又如何呢?你想过吗?”
江辰沉默,看着桌上的佳肴,索然无味。
过了一会,才道“今天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并没有出来帮我。”
吠罗道“是的。”
江辰道“为什么?”
吠罗道“这个地方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我们当初在莫霄世界的时候,总是幻想天上逍遥自在的仙人有多么自由,多么美好。其实,真正到了这个层次,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幻想到的东西才是真的美好,可它往往并不存在。”
江辰不依不饶,依然问刚才的问题“为什么?”
吠罗道“因为我不想像你一样,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江辰冷笑“先生,洪并和姜轻侯在哪?”
吠罗一怔,迟疑道“姜轻侯还在地球世界。洪并在闭关。”
“当初云仙城战役,洪并得知家乡遭逢大难,与姜轻侯不顾圣上旨意,执意下界守护家乡。那时为何就不怕得罪人?那时为何就不怕会被妖魔杀死?仙人陨落,这一身修为都将前功尽弃,可那时的你们根本不会顾虑到这些。”
吠罗愣住了,沉默不语。
江辰道“这才过去了多久?天庭一天,下界一年。我飞升不过数年。按照这里的规矩,距离云仙城战役结束,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中,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充满热血之人,也会堕落至此?”
吠罗道“你恐怕错解了我的意思。”
江辰道“前辈。我心中的道义不是为了自己所设,这地方的官僚,终究不适合江辰。”
绕是吠罗修养很好,此刻也忍不住要骂他一句“不适合可以离开”之类的话语。
正听江辰说着,外面有门神走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到门外等候。
江辰道“何事?”
门神道“万剑宫外,有一自称姓“赵”的仙师前来拜见。”
吠罗一听姓赵仙师,忙问“这人是否骑着骡子,身后跟着一只红顶仙鹤?”
门神道“正是。”
江辰道“你认得他?”
吠罗道“冤家路窄。此人是血海散人的朋友,名叫赵郗篅(duan),我不喜他为人,先暂蔽一阵。”
江辰立刻叫侍女宫娥撤去佳肴仙酿,吩咐其他侍女宫娥将吠罗带到后屋静候。
做完这一切,才与门神同出洞府,迎接赵姓仙师。
一见面,看到老人这身打扮,江辰眉头一皱。
赵姓天师见江辰与门神走出来,恭敬上前行礼道“我乃苍凉宫赵郗篅,江辰道友别来无恙。”
赵郗篅脸露笑意,看上去很是客气。
只是始终坐在骡子上,居高临下,给人一种压抑感。
听他说话,江辰更加有些厌恶了。
江辰不喜老人,也许是因为老人穿着不打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又也许是他说话看上去客气,语气却显得极不友好,不论哪一种,江辰都很不高兴。
对这位苍凉宫的赵郗篅,是那种打心眼里的不喜欢。
江辰冷哼一声,但对方总归是来假借拜访自己的,他又岂能真的毫不客气将人赶走?起码明面上的客气还是要有的,江辰道“赵仙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贵干啊?”
赵郗篅见他没有见自己进去的意思,脸露笑意,一言不发。
江辰似乎才恍然,连道“是小仙失了礼数,赵仙师里面请。”
赵郗篅从腰间取出个布囊,露出口子,竟是个兜天袋的法宝,袋中有强大吞吸之力,将骑乘骡子与身后跟着的红顶仙鹤都吞入口袋中。
接着,收起口袋如碗口大小,别再腰间,与江辰同入万剑宫中。
万剑宫内,江辰又让人重新摆上佳肴仙酿,与赵郗篅相对而坐,交谈起来。
赵郗篅饶有兴趣问道“狂侯平常也吃这些丰盛点心?”
江辰迟疑,微笑不语。
赵郗篅道“准备的够充分啊。”